冬青的心思,孙世宁如何不明白,嫁过来以后,沈念一对她是很好很好的,但是他的职责所在,注定他不能在家中待很多的时间,就算是能够带着她一起,也是长久在外奔波,做得又都是些艰险无匹的活计,时刻叫人提心吊胆的。
比如这次已经是两天不归,半点消息都没有传回来,她心里头何尝不急,又偷偷安慰自己,没有消息有时候也是另外一种好消息。
正想着,外头又来了人,孙世宁见是唐楚柔,赶紧亲自上来迎接,明白必然是带了沈念一的消息过来,她见唐楚柔的神情虽然肃然,却没有不祥,暗暗定了心:“冬青,去给唐姑娘沏茶。”
冬青先将前头的茶盏都收拾下去,唐楚柔目光在桌上一溜,知道前头已经来过客人,还不止是一位,笑吟吟道:“夫人不必客气,同大人一样,唤我小唐就好,大理寺里头没有性别之分,对于大人,我们只要尽心尽职都是好的。”
孙世宁一见她开笑,更加知道沈念一无恙,索性直白问道:“可是来替我捎个信,送个话的?”
“夫人蕙质兰心,不用多说,都已经知道。”唐楚柔的笑容一敛道,“宫中出了大事,皇上重病卧床,无法亲政,太后选了六皇子暂且行使权利,夫人也知道,六皇子的年纪不大,处事经验也少,太后说了,一定要大人留在宫中相辅相成。”
原来是因为这个,孙世宁听到寅迄能从夹圈道出来,也是替他感到高兴,另两位皇子,她也都是见过的,基本没有好印象,特别是三皇子更加为人阴险狡诈,而且人情薄凉,她那一次在其府邸的探究,恨不得就此都不要见着这个人才好。
“大人生怕夫人牵挂,他暂时是不能出宫了,就让人捎话到大理寺中,少则五六日,多则十日,他必然能够回家的,让夫人千万不要担心,此事听着责任重大,行使起来又繁琐复杂,然而毕竟是在宫中,没有危险可言。”唐楚柔口齿伶俐,将其中的关系道理说得清清楚楚的。
“那么说,六皇子也算是否极泰来?”
“这是自然的,太后颁下懿旨,除了少数的人,多半还是会得遵从太后的意思,况且六皇子也是皇上的亲子,没有道理要反对的。”唐楚柔这一次算是避重就轻了。
“好,我还在烦心他两日不回,怕是要务又出了城,知道是在宫中办事,确实没有大碍的。”孙世宁彻底放了心,留着唐楚柔吃了茶水点心,对方才小心翼翼开口道:“送信的事情,本来应该是丘成来做,我抢了过来,也是存了私心的,夫人应该很清楚瑶姬的案子,她与宫中的香嫔里外接应,若非大人明察秋毫,差点犯下大事。”
孙世宁点点头道:“两人俱已伏法,当日我也在陆家,知道结果是一死一伤,伤的那个被带往了大理寺中。”
“对,让我挂心的就是那个带走的,她心智有损,大概不过七八岁孩子的能力,不知为何,又偏偏认我是个坏人,我问什么都一个劲冲着我吐口水,想问的一句都问不出来,借着来送信的机会,冒昧开口,想要请夫人帮我个忙。”
“是要去探探那女子的口风?”
唐楚柔连声应是:“起初,我以为她是假装,观察了两天,又觉得不像,一个人要伪装到这样,怕是要神乎其神了,大人临走前也说过,此女未必知道太多线索,不过人已经送了来,总是问出一点是一点,等大人回来,我也好有个交代。”
孙世宁没有推却的理由,唐楚柔一向很是帮忙,为人又爽利大方,再加上同郑大夫的关系,她已经站起身来:“既然如此,我就随你过去走一遭,若是能问出什么最好,要是没有进展的话……”
“没有进展的话,也属正常,已经是尽力而为了。”唐楚柔面有喜色道,“我带了鲁幺过来,夫人坐车前去即可。”这是料定孙世宁会得一口答应了。
孙世宁自然不会点破,想要给冬青关照几句,却前后左右都没有见着冬青,她心念一动,疾步往门外走去,唐楚柔不知发生了什么,也赶紧的跟了过去。
快到院门前时,听到了冬青的声音:“我也不知道你存了个什么心思,你不说,我也不想问,不过既然我家夫人已经过问,我就给你说句明白话。”
孙世宁站定脚,知道冬青定然是在同鲁幺说话,她前一次说要亲自去问个究竟,不想冬青的性子也是急的,居然见着鲁幺上门,自己问了上去。
唐楚柔见她停下,分明也听见了说话声,女人都是好奇的,跟着听了起来。
“我在夫人面前说过的,一辈子都要伺候在夫人跟前,她身体不好,要是换个不称心的,她又是不声不响的隐忍性子,我可看不得她受一丁点儿委屈。”冬青的声音还真不小,听着倒像是在替自己壮胆。
唐楚柔与孙世宁对视一眼,嘴巴微微动几下,无声在问,对方可是鲁幺?
孙世宁笑着点下头,冬青都说了几句,也听不见鲁幺回复只字片语的,还真是个锯了嘴的葫芦,只得继续听下去。
“我不是说你不好,是我自己铁了心的,夫人没有管着我的去留,夫人对我是再好不过的,所以我更加不能离了她。”冬青一股脑儿都说了,也不管鲁幺能不能听得明白,“我说完话了,你倒是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