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世宁先醒转过来,她有些迷糊,一下子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屋中暗了,没有点灯,而她头晕脑胀,不分东西南北,手中似乎还握着什么,她仔细的分辨,忽然想起来,那是沈念一的手。
她握住他的手入睡,一个躺着,一个趴着,姿势很是壮观,原来她睡了这么久,天已经黑了。
孙世宁坐起来,想将手慢慢抽出来,没想到他抓得很紧,原来开始的时候,是她抓住他,再后来,反而是他反握住她。
“我去点灯。”孙世宁知道他没有醒,却自言自语道。
他却仿佛听见,缓缓松开手,孙世宁摸索到桌边,点燃桌上的灯盏,光线一下子打开,她回头去看沈念一的睡容,脸色没有先前那么苍白,她的手指敷在他的额头,体温合适,气息绵长,显然药效都起了作用。
唯一不知的是,他的眼疾到底要静养多久,孙世宁轻叹口气,想要替他再拢一拢被子,他却醒转过来:“世宁?”
“我在,眼睛能看见吗?”她问得很小心翼翼。
沈念一摇摇头道:“没有那么快,其实并不妨碍平日的生活起居,这里很安全。你不用担心。”
正安堂是比大理寺更加令人安心的地方,孙世宁想一想问道:“要不要给青嫂捎个信回去,我们出来彻夜未归,家中人必然是要担心的。”
沈念一坐起身来,很熟练的找到自己的鞋子:“你说的是,如今我不是孤家寡人,是该报个平安的,让蜻蜓帮忙跑一次。”
孙世宁点点头,推门而出,见肖凌迎面而来,肖凌见她无恙松口气道:“沈大人可是醒了?”
“醒了,正想请郑大夫过来看看。”
“先生已经熬好药汁,我端去让沈大人服下。”
孙世宁已经走出两步,站定脚,没有回头问道:“凌哥,我很高兴你选择留下来。”
肖凌淡淡笑道:“是很好,而且先生和沈大人都亲口答应,一定会帮我继续追查杀养父一家的凶手,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我总能够等到那一天的。”
孙世宁听他开门进屋,直接找到蜻蜓,让他帮忙去捎个信,再找到在药室忙碌的郑容和,他们两人醒来的时辰是算好的,他似乎早就在等她到来:“你来得正好,我有些事情要告诉你。”
“关于他的病情?”孙世宁心中略有分寸。
“他的眼疾起因,应该同你说过,是为了抓捕一个穷凶极恶之人,才伤得这样重,那次去陵县,也是触犯了旧疾,没想到,这么快又会发作,我有些担心。”郑容和尽量说得和缓,“如果有一天,药物都帮不到他,可能会再也无法复明。”
孙世宁静默了片刻才道:“你是不是要我劝他,以后不要涉险,别不拿自己的身体当回正事。”她低下头来,莞尔一笑道,“莫说我如今是嫁给了他,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他的性子如何,郑大夫比我更清楚,但凡能够听进一句相劝的,他这样好的武功,会落下这么重的伤吗?”
郑容和见着她坦然的模样,也跟着笑起来:“难怪他心里头只能装得下你,也就你这样的女子会说这般的话,他听见又要说你是他的知己了。”
“他这样说过?”
“当着你的面,他什么都不会说的。”郑容和抓齐了十帖药,亲手用油纸包好,“想来他的心意。你不会辜负,他说你什么都知道,一颗心玲珑剔透,清澈见底,他也不想瞒着你。”
孙世宁知道,自从那一次以后,沈念一答应过,以后遇到大小事情有商有量,绝对不会刻意欺瞒,他说得到,也做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