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姑娘算账的本事是日渐长进了,一手小楷也写的劲骨丰肌,清秀得体。”柳鹿林收下孙世宁抄录的账本,满意的捋着长须点头。
看来孙老爷确是有些眼光,大姑娘是天生做生意的材料,研制出的两味香脂,送进宫中才三天,已经有宫中的公公偷偷找到工坊来,给了十倍的价钱,要将存货统统都取走,他只说多给两罐,其他的还需要定期,那边扔下订金就走,出手委实阔绰。
“这些都是柳先生的功劳,孙家的生意全靠柳先生打理才能蒸蒸日上。”孙世宁足不出户,整整关了自己一个月,日夜赶出功课,她觉得身体的哪个地方有个空洞,如果不够忙碌操心,就会痛一痛。
床头堆着孙家三年内的账本,她一本一本看过来,有不明白的地方,有笔勾勒出,回头再细问柳先生,直到看得双眼发蒙,才勉强倒头眠一眠,总算是功夫不负有心人,也学了点真材实料的东西。
“只是大姑娘废寝忘食,亏虚了身子,又得不偿失了。”柳鹿林轻叹一口气道,“大理寺的前任沈少卿,辞职罢官已经整整三十天,朝中内外不见人影,姑娘可正是为了此人?”
孙世宁低声失笑:“柳先生,是要替我操心婚事不成?”
“不敢,柳某人不敢造次。”柳鹿林难得多一句嘴,吃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大姑娘的涵养功夫也跟着精进了,“大姑娘的继母尚在府中,便是操心,也是她老人家的心事。”
“二娘要操心的事情委实多了些,怕也无暇顾及,更何况,柳先生一碗水端得平,每个月的账目盈利,都按着份子送到她手中,算得上是惊喜了。”
算起来,薛氏手头活络进出的现钱比孙长绂在世时,要多了许多,她嘀嘀咕咕了一阵,到底是拿捏在自己手上的才最实际,声音渐渐平息下去,见到柳鹿林也是笑脸迎人,只是对孙世宁依旧一副晚娘脸,不理不睬。
孙世宁乐得省了那些客套,倒是两个弟妹与她亲近了些,世天更是时不时来她的小院蹭吃蹭喝,顺便拐点小道消息给她。
“如果能够使些小钱,府中安宁,大姑娘说何乐而不为呢?”柳鹿林笑眯眯说道。
“要是每家每户的当家人都有柳先生的觉悟,那么万事太平,再无纷争。”孙世宁才要转身回自己屋中。
柳鹿林在她身后轻咳一声道:“大姑娘心里就不怨恨我当日没有说得太明,让你在护国侯府吃了大亏,汤药每日三顿没停过,不说那些药钱,就是……”
“柳先生,当日临出门时,你明明已经提点过我的,是我自己不当心,如若我真把你的话放在心上,那么就不会吃后来的苦头,所以,我非但不会怨恨,还要谢谢先生教会我吃一亏长一智。”孙世宁轻轻说完这些话,坦然而去。
走到中庭时,世天迈着小短腿跑过来:“大姐,大姐,刚才有人给我这个吃,问我能不能带他进来。”
孙世宁接过个藤制的小篮子,上头用红纸扎起,角落处印着个霍字:“这是南燕巷子口的霍家燕窝酥饼,听说排队的人都能排出三条街,东西也金贵,一贯钱两个。”
“二姐有次说要去买了吃,结果她的丫环排了一整天都没买着,她气了两天不肯吃饭。”世天歪着脑袋问道,“是不是很好吃?”
孙世宁数了数,小篮子里整整十二颗,手笔不小,她不动声色地问道:“那你放人进来了?”
“才没有,他以为我小孩子没记性,其实我认得他,凶得要命,上次还同娘亲吵架的,我拿了他的篮子,就溜回来了。”世天很是得意的说道,“大姐,你要不要去看看,他还在外头兜兜转,想要进来撒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