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渐渐的深了,教会议事大厅里仍旧灯火通明一派纸醉金迷的热闹景象,穹顶上的浮雕和墙上挂着的壁画里有冷漠的天使也有狂热的圣徒,他们守护着清冷的天上神国,人间治所却如此欢乐。
说是给圣女送行,但星辰之诗却只是短暂地露了一面,便让出了这个局促但耀眼的舞台,将之留给野心家们尽情表演,无声无息地改变着明天和明天的明天。
明天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但是每个人都在为自己希望的明天而努力,这是一股巨大的力量,无论用来创造或是毁灭,都可以产生神迹一般的效果。可惜的是,这力量从来都没有真正集合起来过,更多的时候,决定命运决定历史的只是这力量在冲撞中相互抵消后剩下的那一丝丝,这剩下的一点点能量,就叫做“势”。
李理正在做的事情,与在场所有其他人没有任何不同,那便是决定“势”的走向。此刻,他的心情是平静的,但精神却已经振奋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此消彼长,这个出自华夏的成语精确地描述出了这股愿望之力的运行本质,他已经做好了“消”的准备,剩下的,无非就是等待而已。
巴利也在等待。静静地站在巷子里仰望夜空,他心中包含着焦躁的期待。和李理的约定过了今夜便要作废,他们重新成为敌人的可能性要远远大于第二次结盟,这不是一个能够令人心情愉快的结果,因为无论抱有怎样地理想和信念。都不会有任何人喜欢朝不保夕的过活。
如果有可能,巴利希望能够和李理结成坚固的联盟----即使不行,起码也应该利用他的力量完成一部分任务,比如破坏蒙巴与阿里的同盟。
所以他希望斯卡罗夫能够突然出现在他面前,挥舞长剑嗷嗷怪叫着冲进不远处地临时庇护所。顺手把贵族院里值勤地卫兵军官宰掉十个八个。然后带着拿度子爵的脑袋重新进入他的视线,背景是身后熊熊燃烧着的大火。
当然,这多半是幻想,斯卡罗夫不会那么蠢----即使他真的那么蠢,巴利也没有能力留下他,大约还是会无能为力地看着他飘扬远遁。城卫军并非没有高手,但是把高手偷偷集中起来陪他蹲在角落里吹冷风需要一个十分强大的理由,巴利拿不出这个理由。所以他只能带着一部分铁杆心腹和三位来自异国的“同僚”静静地等待,同时祈祷李理承诺的“助力”确实存在,并且会及时到来。
夜色越来越深邃,巴利地心也渐渐沉了下去。李理那个简单到简陋的计划是建立在斯卡罗夫愿意配合的基础上的,现在看起来,也许斯卡罗夫并不像李理认为的那样冲动而记仇。
巴利微微眯起了眼睛,徒劳地挑战着漆黑如墨的夜色,理所当然地什么也看不到。身旁的角马不安地躁动着,显然已经被冷风消磨光了耐性,他不得不更加用力地按着马颈。
突然。寂静的夜空中响起了一声短促的枭鸣,传过了几千米的距离以后,变得微弱而沉闷。这声音就像一针强心剂,让巴利心中一阵。他兴奋地一挥手,低声喝道:“上马!”然后第一个翻上马背,急匆匆地冲出了小巷。
夜还是那般安静,除了陡然响起地杂乱马蹄声,这座城市的空气仍旧没有任何要从沉眠中醒来的迹象。巴利率领着他的手下以日常巡逻的频率步向了几公里外的贵族院,待到他们刚刚接近了属于贵族院的外墙时,院墙里面突然响起了一声尖利而悠长的惨呼----就像一只被割断了一半脖子的鸡。
斯卡罗夫一身典型的刺客打扮。从头到脚被黑布包裹得严严实实,手中持着地是涂着避光涂料的匕首,如果不是多余地在腰间挂了一把长剑,那么不会有任何人能够把他和剑士联系起来。
斯卡罗夫终究没能忍住,还是偷偷地从使节团里溜了出来。那罗子爵看不住他,毕竟那罗子爵不可能把精力全放在他身上,比较起来,保护莱茵哈特王子更重要。
斯卡罗夫不知道自己的决定是对是错。毕竟他不是一点政治敏感性都没有的农夫。然而到了这个时候,已经没有必要再去考虑对错了。仇恨的毒火无时无刻不在炙烤着他的灵魂,巴利子爵的话就像一枚大号的锥子扎在心脏,让他疼得难以呼吸。
“贵族庇护所收容地贵族最起码也能保留下爵位来……”
“因为令弟不是贵族,所以他只能获得金钱上地补偿……”
我的弟弟死了,他只能得到几枚散发着恶臭地金币,而那个不男不女的无能家伙却仅仅只需要付出两块封地!甚至……也许连封地也不用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