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了一句玩笑,黄一飞表情尴尬,支吾着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我这才正色道:“黄大人,缚神卫事关重大,统领一职不是说谁有把子力气就能上的,别说皇上还没有这个想法,就算真有拿我取代大人的意思,我也一定力谏不从。”
黄一飞道:“这又是为什么?”
我坦诚道:“一则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干抽不开身,二则缚神卫只有在合适的人带领下才能有劲往一处使,皇上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如果说第二个理由还带一定的客套的话,我的第一个理由已经打动了黄一飞,他欲言又止道:“五公子已经接了差事……能问吗?”
我笑道:“也没什么不能问的,黑吉斯那边不是已经行动了吗?”
黄一飞恍然道:“五公子要随军出征——哦不对,恐怕是领军出征吧。”他顿了顿马上道,“我糊涂了,五公子身为剑神,只要在战场上建功立业,封王封侯指曰可待,自也不会把区区一个缚神卫副统领从三品的官儿看在眼里。”
我一笑道:“官儿大官儿小我其实无所谓的。”
黄一飞拍头道:“又说错话了,皇上都和你兄弟相称,五公子就已经是无冕王爷了,堂堂剑神岂能像我辈市侩之徒?”他大概是想起了当初和我在史府打的赌,苦笑道,“那曰五公子话里有话,黄某不自量力可上了你的当了。”
对于这个已经认栽的副统领,我殊乏穷追猛打的兴趣,于是笑道:“兄弟那天也有不对的地方,黄大人别往心里去。”
黄一飞一摆手:“不提了,再提就是打我脸了。”
我说:“所以,只能说咱们各有各的前程,黄大人千万不要妄自菲薄,当然,该低调的时候咱也得低调。”
黄一飞脸一红道:“那天在贵府的事怪我太急功近利,现在想想,我要是史老元帅,也不能任由我把人带走。”
我摆手道:“这事也不全怪黄兄,你也是为了本职工作嘛,其实要说傲一点,你们代表的是皇上的面子,平时在百官面前傲,皇上他高兴着呢。”
黄一飞感慨道:“兄弟你能想到这一步我就什么也不说了,明白人!就拿那天来说,我也是迫不得已,缚神卫和元帅府的人关系一直就不活络,我要是什么也不做手下的人就得看扁我,说到底,做到咱们这份上,很多时候说话办事就不光是你自己的私事,背后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你呢。”
“了解,身不由己,我家老太爷何尝不是如此,带兵的人,在乎的说好听点是威信,说白了不就是个面子嘛?黄兄难做,老头也不容易,其实我家老太爷私下里说起黄兄是非常敬重的。”
黄一飞知道这话就完全是客气了,笑道:“此一时彼一时,如今和黑吉斯大战一开,一切以国事为重,自此以后我缚神卫以老元帅马首是瞻,绝不会再起无谓之争。”
我说:“情报这方面以后还得多仰仗黄兄。”
黄一飞道:“这个是自然,我会竭尽全力的。”
我摇头道:“嗨,说了不提这事,怎么又说起来了?”
这时我们俩已经走到了宫门口,黄一飞止住脚步道:“兄弟,我职责在身,不能远送了。”
我拱手道:“黄哥请回,咱们后会有期。”
黄一飞按住我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兄弟能和我说刚才那番话为兄足感赤诚,我祝你旗开得胜马到成功,以后但凡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于公于私为兄都责无旁贷,兄弟不要客气。”
我笑道:“我倒希望黄哥能多从‘于私’的地方想着兄弟。”
黄一飞也一笑道:“这个你还真让老哥为难,这样吧,只要不妨害缚神卫的声名和皇上的安危,我一定尽力。”
我故作轻松道:“那是自然。”
在外人看来,我们两个勾肩搭背依依不舍,其实我明白,黄一飞对我的态度始终是三分接纳七分戒备,接纳是因为我现在的身份特殊,黄一飞也是学武的人,对剑神不可能不好奇和崇拜,也正因为这样戒备也就油然而生,别忘了他们缚神卫是干什么的?不论是敌是友,这世间只要有剑神,那就是他们的假想敌,我会不会行刺皇帝是我的事,但他们一定要防得住,今天我破了他们的阵,那就是一次空前的危机,黄一飞可有的头大了。
我和他结交倒不是我喜欢他这个人,而是我深深地明白:黄一飞才真正是朱啸风最信任的人,从两件事情上就能看出来,一是他们大闹元帅府,二是今天晚上的失手,朱啸风在这两件事上对缚神卫多加回护,就算是骂那也是因为恨铁不成钢,皇帝对我好不好那是有目共睹,但是不是完全信任就未必了,毕竟黄一飞统领缚神卫风风雨雨十几年,我才不过是一个新人,被宠信无非是因为我的身份。我和黄一飞斡旋,是怕他在史存道临出征前起反作用,他这样的人,帮你固然能起很大作用,害你一样能搞得你方寸大乱,两国大战在即,敌强我弱,他再在后院给你点一把不大不小的火那就真是雪上加霜了,缚神卫有多大的能量我可是领教过的。
我老爹说得好,对于潜在的敌人,你不一定要去干掉他,你只要把他往你这边拉一步,不成为朋友也不要紧,只要能保证他在关键时刻不给你捣乱就是成功的,人和人相处就是这么点江湖,朝廷也不例外,而说起江湖,谁又能比黑.社会处理得巧妙呢?我发现我还是跟我老爹潜移默化学了不少东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