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想多了,”春梅道:“往日娘娘想念皇上,不也直接让人通报?再不行亲自走一趟,皇上可是允了娘娘无需回禀,自由出入承乾宫的。”
“现在是关键时候,总得比平日小心着点。”她怅怅的道,想了阵子,忽然灵光一闪,贴着春梅的耳朵,耳语一番,春梅意会,应着出了门。
顺治正在乾清宫书房伏案看折子,忽见贴着廊檐飞进只雪白的鸽子,正好落在面前的桌案上,对着顺治咯咯叫了两声。
李寿全见状,连忙招呼侍卫上前准备护驾,看看哪里飞来的禽鸟,却被顺治屏退了。
他顾自取过鸽子,拆下绑在它脚上的信管。
看了里面的字之后,会意一笑,道:“李寿全,告诉陈氏一声,今日朕还有点别的事,先不去她那里了。”
到了临近傍晚,承乾宫果然听见大太监一声传报,“皇上驾到!”
贵妃早已精心梳妆,换了个雍容明艳的妆容。
虽身怀六甲,即将为人母的坦然、通透之韵味,更显成熟从容,看的顺治愣了几秒,才道:“宛如是在责怪朕近在迟尺,却疏于相见。”
“臣妾不敢。”宛如笑着,搀过他的胳膊,与他一同迈入正厅。
春梅眼角闪过一丝得意,她家娘娘笼络皇上这一点,真的是无人能及。
若不其然,也不会在后宫这么多能人、才人、佳人中脱颖而出,把控皇上的心直至如今,热情也丝毫不曾消减几分。
“银烛秋光冷画屏,天阶夜色凉如水,”顺治凝眉注目着她,轻轻抚着她的腹部,道:“宛如是在怨朕冷落了你。”
他将她的手拉过来放在怀中,紧紧握着,又道:“明明春好之日,宛如却体味到了秋日的寂寥,是朕的错。”
他又解释道:“朕是觉得......”
宛如伸出洁白如翠玉般的玉指,挡在他的唇边,噗嗤一笑,道:“皇上还当真啊,臣妾不过是和皇上闹着玩的。”
天知道顺治有多么吃这一套。
作为一个整日被国事、家事,很多麻里麻烦的糟心事围绕着、困扰着的人来说,最怕的就是身边出现那么些事事计较、上纲上线,黏黏糊糊的人。
而宛如就从来不会如此,她向来明深浅、知进退。
她的聪慧,与她的美貌,一并令他着迷。
只是他未曾知道,托着这智慧的背后是什么。
信件这东西,最是讲究私密。
飞鸽传书,不用明着说话,是两人之间手眼心之间安静,专属的交流。
这样一来,谁也不知道是她主动叫皇上来的。
这首宫怨诗,听着有点怨念,却只透着小小的惆怅,又最能衬托清冷孤寂的气质。
诗里面的“怨”字,各人理解皆不同,不会那么直接的出现眼泪啊,寥落之类字眼,把人搞得像个怨妇一样,反而弄巧成拙。
她常与皇上畅谈诗词,对他的书画小小崇拜。
但他的水平实际在什么程度,自小生长在文人士子辈出的江南,师承各大名家一手调教的江南才女董宛如,还能看不透么,只是......看透不说透,才是“好朋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