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医生只是摇了摇头,厉北聿心里咚的一下沉入谷底。
“没了?还是——”男人神经就要绷不住了,医生又摇了摇头,厉北聿手机甩在地上,一把揪住医生的领子,大力的抵在墙上。
“她怎么样了!”
医生被这状况吓了一跳,大力的摇头,“还没结束,只是孕妇和孩子都很危险,先生你先别急。”
外国医生满脸惊恐的看着这个东方男人,英俊的脸上满是阴鹜。
厉北聿大手一甩,把医生松开,蹙着眉看着急救室,那医生低头,就看见被甩在地上的手机,他弯腰捡起,战战兢兢的递给一脸戾气的男人,厉北聿撇头,伸手接过,竟然显示通话还未结束候。
“你小子怎么不说话,什么孩子没了!”厉正南中气十足的喊声从那边传来,恨不得暴揍厉北聿一顿。
他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爸,你听错了。”
“什么听错了,沈络那小丫头呢?”
厉北聿把手机从耳朵边上移开,挂断了电-话,手臂无力的垂下,眼神定定的看着急救室的方向,一刻也不得松懈。
那医生见状,转身进了急救室。
这时候,电梯门打开,温言信步走了出来,看到厉北聿后加快了脚步,“厉先生,年小姐说想见你。”
他摘下口罩,淡瞥了一眼急救室的方向,缓慢的说道。
下一秒,男人已经恢复了表情,侧过身,淡淡的看了温言一眼,“结束了?”
“恩,结束了!”温言答道,不知道厉北聿为何问这个。
“让她休息吧。”说完,便撇过眸子,不再去理会温言。
温言勾了勾唇,瞥了一眼远处走廊中唯一的一盆盆栽,清脆的十分有生机和活力。
“沈小姐的事,我——”
“你闭嘴!”厉北聿瞳孔紧缩,盯着温言,平时看惯了厉北聿虽然冷然,却是着实第一次见他发怒的样子,像一头饥饿的豹子,浑身充满了危险。
温言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应该不会一命换一命的,毕竟只是局部麻醉,而且抽髓的过程中什么事也没有出现,只要处理好,孩子和孕妇应该没事的,但是这话他也没法说,谁也保不准什么。
两人间的气氛像是凝固了,温言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一定会没事的。”
然后双手抄兜,绕过厉北聿离开。
厉北聿紧撑着双眼默不作声,每一秒都像一根针刺在他心窝子最柔软的地方。
急救室的门再次打开,他睁着眼睛看着,一动不动,直到,他看见了随后被推出面色疲惫的女人。
紧握着的手指松开又攥紧,冷漠的唇角划开一丝笑意,他慢慢地走了上去。
沈络闭着眼睛,她知道,厉北聿过来了,她熟悉他的脚步声,和身上好闻的味道,可是这一刻,她只能闻到浓烈呛鼻的医院消毒水的味道。
长睫颤了颤,她没有睁眼。
她听见他问医生她的情况,僵硬的唇角划过一丝冷笑,她问过,这样的手术会不会影响孩子,他说不会,他那么谨慎的一个人,又怎么会不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
只听到男人松了一口气,像是笑了,她唇角的讥讽越划越大,紧闭的眸子愈发的冷然。
她的孩子,不是筹码。
……
他坐在床边给她削着苹果,沈络安然的倚在床头,面色平静的看着男人熟练地动作。
“给。”他伸手,沈络笑着接过。
“你不去看看她吗?”她漾起笑意,看向厉北聿。
她这个她自然指的是年艺。
“不去。”
“哦。”她点头,咬了一口苹果,淡然道:“我饿了。”
“我下去给你买,你呆着,别乱动。”他低沉的嗓音一如往昔般温柔。
沈络点了点头,目送他的背影离开,他每走一步她脸上的笑意便黯淡一分,厉北聿出了病房后,她的脸上再无笑意,手中的苹果被捏紧,沈络光着脚下床,扔在了椅子旁边的垃圾桶里。
精致清秀的五官像是染上一层霜,厉北聿走了,却来了一个不速之客,是也算见过几次面的年婉。
“你怎么来了。”她走回床上,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年婉手指勾了勾头发,别看年纪不大,却足有一番妖娆之色,像是自己的地盘一样,好不生疏的就坐在那里,摆弄着指甲。
“刚从我姐那边过来,顺便来看看你。”她笑了笑,眸光流转,“还有,替我姐姐谢谢你。”
“没必要,我是自愿的。”她转身,身子朝向窗户的一边,不去看年婉。
“沈小姐,你听没听过,心灵感应。”年婉停止摆弄指甲,眼神讥讽的看着沈络纤瘦的背影。
沈络默不作声,她不知道,这女的来这里发什么疯。
“你
就没多想过我北聿哥哥和我姐的关系吗?”
年婉起身,绕过病床,走到沈络面向的方向,挡住了她眼前的阳光,一片阴影笼罩下来。
“还有,你知不知道我姐叫什么名字,沈小姐,不是我说你傻,你以为随便一个人就可以骨髓配对成功么?”
沈络唇角勾起一抹笑,说道:“你出去吧,我想休息了。”
年婉咬了咬牙,这沈络不会是个木头吧。
“沈小姐,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北聿哥哥爱你,怎么可能让你来冒这个险,到底是什么样的朋友,你不好奇?”
“不好意思,我真不好奇。”她闭了闭眼,其实,她很想晒晒阳光的。
“呵呵!”年婉就不信了,如果说出名字她还能这么淡定,那她佩服,随意的看了一眼病床上的人,她轻笑,“长得还真是像呢,我姐啊,她叫——”
“婉婉,你在这里干什么。”一阵好听的男声,年婉慌张的回头,为什么回来的这么快。
“北聿哥哥,我来看看沈姐姐,你别多想。”
语气和刚才咄咄逼人的气势截然不同,一副慌张的神色。
“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出去。”厉北聿扫了一眼床上动也未动的女人,蹙了蹙眉。
“我马上走,北聿哥哥,你别生我的气,我真的只是想来看看沈姐姐,也替姐姐道个谢。”
厉北聿黑着脸,一声不吭的摆了摆手,年婉快速的顺着一边的方向出去了,出去之前还不忘恋恋不舍的回头看了男人一眼。
他走到窗前,把帘子拉上,刺眼的阳光一瞬间就被遮住,沈络睁开眼睛。
“把帘子拉开吧,我想晒一晒。”
厉北聿闻言,肩头一震,却没有依言拉开,反而转身,走了过来。
“刚才婉婉和你说什么了?”
沈络心里一凉,婉婉?叫的可真亲切。
面上却没表现出来,她看了一眼他手里一直拎的东西,眸子弯了弯,说道:“我饿了。”
厉北聿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手里还拎着现买的粥,他把床桌放上来,把袋子里的东西一个一个的摆上,然后蹲下身子,给她把床头的高度向上调,想着吃饭的时候倚着舒服些。
厉北聿拿着勺子,盛了一勺粥,放在嘴边吹了吹,顺势递到她的嘴边。
沈络伸手抓住勺子的中间部分,摇了摇头,“我自己可以。”
“我喂你。”他不动,勺子攥的紧紧的。
她叹了一口气,也就由着他去了,只不过才吃了几口,便没了胃口。
男人收拾好之后,垃圾都扔掉,才回来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翻着手机看财经新闻。
“我想出院。”募的,沈络出声,厉北聿抬头。
“在呆几天。”言简意赅,声音不大,却带着十足的命令与坚定地意味。
“我不想呆在国外,回家好吗?”
“你现在不适合动弹,就算为肚子里的孩子想想,在呆几天好不好?”男人的语气已经软了下来,似是商量。
沈络听到肚子里的孩子后,眼神闪了闪,眼里划过一丝凉意。
“恩。”说完,便躺下,身子转向一边,闭上了眼睛。
他伸手,拉了拉只盖到肩膀的她腰部的被子,看到她的手掌心之后,眼神一凛,顺势抓了起来。
“你手是怎么弄的?”她的神情一滞,紧忙的想缩回手,奈何男女力气悬殊太大,手臂根本就动弹不得。
“我不知道。”
厉北聿眼中薄凉,“你在撒谎,手是怎么弄的?”
白皙的手掌中央布满的指甲印记,最中间处还破了皮,一片血肉模糊。
“可能,是刚才疼,所以攥的,我忘了。”她缓慢的睁开眼睛,迷雾般的眸子望向不知道是什么神情的男人,这手,是刚才年婉说话的时候弄得。
她一开始也没有意识到,等到吃饭的时候,才后知后觉的觉得手心疼,所以由着厉北聿给她喂饭。
厉北聿表情一怔,说不出话来,松开手转身走了出去,她的心里一阵凉。
没一会,他就又回来了,在她诧异的眼神中还带了一个医生,那医生是拿着药箱过来的,沈络心下明了,任由厉北聿摊开她的手掌裸露在外面,棉签上的酒精擦拭着手心,沙麻又有点疼的感觉。
见沈络皱眉,厉北聿大不悦,“能不能轻点。”
那医生点了点头,小心翼翼的上着药,然后拿着纱布把她的手心包好,这才低头走了出去。
厉北聿这才瞥了一眼沈络,有些低气压,“还知道疼?”
沈络挑眉,“你不说我都忘了。”她好整以暇的望着一脸氤氲之色的男人,把手从他温暖的掌心中抽出,作势躺在床上。
“北聿,别让别人在进来了,我不舒服。”她本来有好多话想问,想指责的,但是年婉来了之后
,她就什么也不想说了,对于厉北聿,她好像没那么期待了。
厉北聿身子前倾,亲了她的额头一下,淡笑,“我知道了,你好好的睡一觉。”
沈络闭眼,转过身去,身子蜷起,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手机震动,厉北聿低头,看到来电显示后眉心微蹙,轻轻地带上病房的门,向走廊的一端走去,而后站在电梯前,伸手按了下。
“北聿,你在哪?”
“英国。”
“你什么时候回来,上次你让我办的事情我已经着手开始办理了,可是有些麻烦,有些文件需要你签字。”康律怎么也没想到,厉北聿这么大工夫就跑到英国了。
“恩,你先准备着,具体的等我回去再说。”
电梯门开启,快关闭的时候他又按开,一直重复着无聊的动作。
“哦,对了,我见过陆子悦了。”康律沉声。
厉北聿挑眉,黄暖的灯光映着他那张俊美的容颜,他微微的眯了眯深邃的眼,“陆子悦?”
“对,就是陆子悦,你不会把你头号大情敌忘了吧。”
康律抿了抿唇,厉北聿和陆子悦的事情他比谁都清楚。
“你见他作什么。”
“你可别误会,我是接了一桩案子,去吃饭的时候遇见他的,话说,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祸害S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