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
吴广倒提一杆带血的丈二点钢枪,带着五千兵马回归崤函营寨。
早有传令官守候在营寨大门后,见了吴广即刻迎上来,抱拳道:“标下拜见吴将军,奉征西将军令,请吴将军退敌归营,速至中军帅帐议事!”
吴广点头领命,转身将丈二点钢枪抛给身后的短兵侍卫长,令麾下军官将大军带回,自己带着几名短兵,策马向中军大营方向赶去。
不多时,吴广抵达中军帅帐。
他翻身下马,先取下兜鍪抱在怀中,再理了理身上染血的甲胃,然后微微垂下眼睑,快步帅帐:“末将吴广,拜见征西将军!”
“人来了……”
帐上蒙恬笑道。
“不错,终于有几分统兵大将的模样了!”
有人回应道,声音很是熟悉。
吴广惊喜的一抬头,就见到了同样抱着兜鍪,笑吟吟的立在兵棋沙盘旁的陈刀。
他张了张嘴,硬生生将都到了嘴边的“刀叔”二字咽回去,恭恭敬敬的见礼道:“末将吴广,拜见镇北将军!”
陈刀笑着调侃道:“愣多礼,我可是客,你们才是主人!”
蒙恬听言羊怒道:“四军长这叫什么话,都是汉家部队,哪有什么主人、客人?而且四军长莫忘了,你可也是咱红衣军走出去的将军,真要论起来,你这也是回娘家了!”
陈刀“哈哈”一笑,接过他的话茬儿笑道:“那回门儿的女儿家,也是客啊!”
蒙恬也随之大笑,并未在这个玩笑话题上,再做纠缠。
如他所说,红衣军团与虎贲军团乃是大汉两大主力军团,虽然暗地里没少较劲……亦或者说,是虎贲军团单方面在与红衣军团较劲。
但有陈胜镇压着,两大军团之间的较劲,暂且还处于良性竞争的状态,两大军团的军官、士卒在战场之外相遇,也都如同兄弟一般亲近。
只要大家都不吹嘘战绩,连李信都能和蒙恬做朋友!
也是在这个时候,蒙恬才后知后觉的想清楚一些东西,心头对陈胜的敬畏,几近神明!
‘大王的用人,好像真是从未出过差错啊!’
他心头由衷的感叹道。
陈胜的王令,从来就不是那种让人一听,就觉得很王威浩荡、英武霸气的壮阔手笔。
而是那种你初听之时,只觉着平平无奇,事后才越琢磨越佩服得五体投地的高屋建瓴!
就好比眼下。
任谁想,统领这十万虎贲军将士来崤函之地备战白起的,都应该是李信!
无论是能力、职位,还是战功,虎贲军团之内都是除李信之外不作第二人想。
但如果来的当真是李信,那问题可就大发了!
都说蛇无头不行,一个社团不可能有两名话事人。
他要与李信凑在一起,必然要挑一个人出来当家做主,挑大梁!
但他蒙恬是军团长,是征西将军。
人李信同样是军团长,是征北将军。
谁听谁的?
谁肯听谁的?
就算他们肯,他们手底下的将士们肯不肯?
自家主帅去给另一位主帅做副手,那不是承认自家军团不如对面军团吗?这不打他们脸么?谁不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
哪怕是无人敢对王令说三道四,这件事也必然会令红衣军团与虎贲军团之间融洽的兄弟关系,出现一道难以愈合的裂痕!
反观,让陈刀前来,就完全没这个顾虑!
陈刀是以中将军长之衔授得镇北将军之职。
论衔论职,他都低了蒙恬一级,按照军中的上下级制度,陈刀到了蒙恬这里,天然就该接受蒙恬的指挥!
这一点,陈刀带来的那十万虎贲军将士,都不会有意见。
也不会一有点不顺挫折,就觉得是红衣军在欺负他们虎贲军……
而李信留在冀州,不但可以巩固王朝在九州北方的威信,还能间接性的钳制住新降的项羽部!
李信与项羽的天资肯定是有差距的,但李信正处于巅峰状态,而项羽还远远未抵达巅峰境界。
是以一旦项羽生出反心,李信即便还压制不住他,至少也能拖住项羽的兵锋,为汉军主力回师北方争取时间。
反之,若是留陈刀在冀州,他根本就镇不住项羽!
一旦项羽真生出二心,恐怕第一个就杀陈刀祭旗……一名中将军长阵亡的后遗症,已经足以令北方刚刚稳定下来的局势,再度崩盘!
看,如此一件不起眼的小事里,竟都包含着如此多的思考与谋划。
蒙恬再转念一想,发现无论是上一回,大王派遣他与李信,分征河内、巨鹿。
还是上上一回,大王派遣他与李信,分击王翦、任嚣。
还是上上上一回……
都是一点毛病都没有!
‘大王用兵用将,都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啊!’
蒙恬心下由衷的感叹道。
……
寒暄毕。
吴广向蒙恬和陈刀,详细的汇报起他今日率本部兵马出营迎敌的经过。
他说得很详细,何时出迎、领兵几何,对军几何、何人领兵,交战多久、战斗力如何……他都有提及。
蒙恬与陈刀也听得很认真,虽然他二人都已在吴广先一步送入帅帐的战报中,看到了方才这一场厮杀的全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