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萱摇头,道:“没什么,只是想起些烦心事,汉文不必替我担忧。”
园子外,一声爽朗的笑声忽然而至。
而后,许仙便看到了从那园子门口走进三个不同风情的女子。
那三个女子见到园中有人,还有些错愕。
待看到亭中的人影时,其中一女道:“哟,那不是萱妹妹吗,那位年轻公子又是谁?还没见过呢?”
又一女道:“萱妹妹又扮作男装了,我们过去逗逗她。”
一女道:“如此甚好。”
柳萱看到那三个女子的瞬间,脸色微微一变,当即起身迎了上去,道:“三位姐姐,怎么今日有空到观园里来玩耍,也不提前通知弟弟一声,差点失了礼数。”
柳萱背对着许仙,看着那三个女子,将“弟弟”两个字咬的极重。
那三个女子见状,纷纷掩嘴轻笑。
“萱兄弟太客气了,我们姐妹也是见今儿个天好,才一时起了心思,想过来转一转。”
“萱兄弟有客,不方便?”
柳萱道:“方便,方便,姐姐们来,哪能不方便。”
“哦...方便就好,我们就小坐一会儿,萱兄弟不用管我们的。”
那三个女子中的其中一个说道。
柳萱看了看那三个眉眼带笑的女子,心中无奈,只得回身与许仙道:“汉文,这几位也是我家姐姐。”
许仙愕然,心道,不愧是大家族,这姐姐真多。
那三个女子,更有春秋,到都不是庸脂俗粉。
许仙突然有种进了女儿国的错觉。
他看到柳萱面色有些发白,只以为是因为带自己见了家里的女眷,担心有些不太妥当。
于是许仙朝着柳萱道:“萱哥儿,今日天色还早,我就不打扰了,待明日一早,我再来拜见夫子也不迟。”
柳萱闻言,还想挽留一番。
许仙却是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句。
“你家的姐姐太多了,我看的眼花缭乱的,传出去不好听,我先溜了,明日再来。”
柳萱见状,也只好从了许仙。
与那三位姐姐摇头叹气一声,然后去送许仙离去。
那三个女子见柳萱和许仙离去,各个都是一脸的促狭,你一言,我一语的说道。
“要说还是萱妹妹胆子大,敢把外客带到观园里来,若是被老祖宗知道了,还不得把萱妹妹叫去训上一番。”
“柔姐姐说的虽然没错,但如今家里面哪个敢偷偷在老祖宗面前嚼舌根子,萱妹妹可不像咱们,她可是手下不留情的主儿。”
“可不,若是被她知道是谁在老祖宗面前说她的闲话,少不得要脱一层皮。”
“要说咱们这些姐妹里面,还就属萱妹妹最厉害。”
“也不知道刚才那位是不是萱妹妹的心上人,看见倒是有股子潇洒从容的风度,不像是个普通书生。”
“你们猜,萱妹妹和那位公子是什么关系?”
柳萱隔着墙头也听到了园子里那几个姐姐的声音。
不禁摇着头,这些个姐姐啊,一个比一个不让人省心。
想着,板起脸,朝着园子内走去。
……
许仙出了柳府大门,总算是松了口气。
刚才在那园子里,那三个女子齐齐打量在他的身上,让他实在有些不得劲。
这一趟还真是让他开了眼界。
大户人家就是大户人家。
出了柳府,许仙直奔礼部,想着先在礼部报了名号,省的日后麻烦。
待到了礼部衙门前,许仙却是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真是好巧不巧,居然是林子大这个家伙。
许仙喊了一声。
林子大回头,一看是许仙,脸上一喜,朝着许仙走来。
“子大,你这小子回了苏州也不给我来个信儿,我还以为你失踪了呢。”
许仙笑道。
林子大道:“那日,我随家里的商船一起回了苏州,事出紧急,忘了给汉文你留信儿,是我疏忽了,疏忽了。”
“汉文,你也是今日刚到?”
许仙道:“我昨日就到了,这不刚从萱哥儿府上出来,就直奔这里,刚巧看到了你。”
林子大笑了笑,与他随行的还有两人,都是苏州的举子,与林子大结伴一同赴京赶考。
林子大与许仙各自介绍,那两个举子一个名唤周朝先,一个名唤韩邓春。
二人听到许仙的名号,纷纷拱手。
“原来是许汉文许公子当面,失敬,失敬。”
“我等在苏州也久闻许公子才名,今日有幸与许公子结识,真是我等之幸。”
许仙见人家捧的敞亮,连连自谦一番。
到让人生出更多好感。
“许公子果然如同传言一般,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周朝先与许仙道。
许仙听了,客气的摆摆手。
“周公子缪赞。”
四人相伴一同进了礼部登记好姓名。
出了衙门,林子大道:“汉文,你在哪家客栈下榻?”
许仙道:“醉仙楼。”
林子大笑道:“好地方,我来时便听说金陵的醉仙楼有三绝,烤鸭、仙酿、花子鸡,正好无事,我们便去醉仙楼一聚如何?”
许仙笑道:“有何不可?”
四人结伴,到了醉仙楼中。
要了一间包厢,四人落座。
酒菜上齐之后,推杯换盏,好不尽兴。
席间,林子大问,“汉文可知柳萱在乡试中考了第几?”
许仙摇头道:“这个我倒是忘了问萱哥儿了,子大知道?”
林子大悠悠说道:“和你一样,乙榜第二,亚元啊...”
许仙微微一笑,心道,还有这么巧的事。
就在这时,许仙忽然听到楼下吵吵嚷嚷的,好像有女子在哭泣,叫喊着。
许仙推开包厢的那窗户一看,只见底下有几个膀大腰圆的男子左右两边扎着鞭子,穿着长袍,袍上有疙瘩式纽襻,袍带于胸前系结,然后下垂至膝,长袍的颜色比较灰暗。
那几个大汉腰间挎着宽刀,正堵在门口。
为首的是一个穿着金边长袍的年轻男子。
那男子面前跪着两人,一个头发发白的老头,一个扎着发髻的姑娘。
那姑娘正在哭着,那白发老翁躺在姑娘的怀里,气若游丝。
“爹,爹,你醒醒啊,你醒醒啊。”
那穿着金边长袍的年轻男子一脸的倨傲,看着脚下的那个姑娘,然后用蹩脚的中土口音说道:“不识抬举。”
说完,转身就往出走。
他身后的那几个大汉也跟着他往出走。
酒楼里的人虚寒若惊,不敢阻拦。
待那些人走后,那店小二才慌忙从角落里跑了过去,想要和那姑娘搀扶起白发老翁。
只是那白发老翁却已经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
那姑娘跪在地上,朝着四周喊着“求你们救救我爹吧。”
无人理会,那店小二叹口气,和那姑娘道:“小红,你爹不行了,赶紧抬出去吧,一会儿掌柜的过来,当心罚你的钱。”
那姑娘听了,恨恨的看了那店小二一眼,背起那白发老翁,朝着酒楼外走去。
“狗日的辽人,在我唐国国都也敢如此嚣张!”
许仙回看一眼,却是不知何时也站在了窗前的韩邓春正一脸气愤的拍着窗子。
“辽人?”
许仙暗自记在心里。
林子大拍了拍韩邓春的肩膀,道:“韩兄,切莫妄动。”
韩邓春拳头狠狠的砸在窗棂上。
许仙疑惑道:“辽人如此嚣张,就没人管吗?”
林子大叹气道:“哪个敢管,朝廷里的那些人哪个不是抹稀泥的高手,刚才那些人应该是辽国使团的人,如今边事吃紧,金国随时都有可能挥师南下,王贤王大夫出使辽国,好不容易说服了辽国暂时不动兵戈,如今辽国使团的人到了金陵,哪里有人敢触怒辽人,若是惹得辽人与金人联合,一举南下,那唐国则危矣。”
许仙点了点头,也明白了为什么满酒楼的唐人,却没有一个敢出手制止那辽人的恶行。
只是,这事别人做不得,他还做不得吗?
不过此事,还需暂时记在心里,现在不是行事的时候。
辽国人若是死在了金陵,那乱子可就大了。
经此一事,几人也没了喝酒的兴致,林子大三人和许仙拱手道别,相约来日。
许仙将林子大三人送出了客栈,正欲往回走。
却看到不远处一堆人围成一圈指指点点。
许仙本不想凑热闹,却奈何耳朵太灵,听到有人说什么这姑娘真惨,被辽人打死了老爹,要沦落到卖身葬父的地步。
许仙迈开步子,走了过去,推开人群,看到的不是别人,正是刚才在酒楼里被那几个辽人给欺负的那个姑娘。
姑娘的身旁躺着白发老翁,盖着一张草席,已然是没有任何生机。
地上写着卖身葬父。
一圈人围着指指点点,那姑娘一脸刚毅之色,就跪在那里,一动不动。
许仙见状,叹了口气。
走上前去,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放在那姑娘的面前。
然后转身离开。
那姑娘见状,拿了银子,急忙从地上起来,跑到许仙的身前,道:“公子稍等,还未知公子名姓,家住何处,待小女葬了我爹,好去府上。”
许仙看了看那姑娘,摇头道:“这钱算我借你的,不用你卖身来抵,葬了你爹,好好活着吧。”
那姑娘红了眼,就要跪倒在许仙身前磕头。
许仙伸手扶住了她,摇头道:“去吧。”
那姑娘深深的看了许仙一眼,然后咬牙离去。
许仙回了客栈,只觉得心里堵得慌。
正想着画符静静心气,听到了门外白素贞和小青的声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