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荣射完第30箭的时候,时间刚好过去10分钟,他的分数是255分,庞万春只射出13箭,但他已经得了145分,除去一开始的一箭,他几乎每箭都得10分或者15分。
这时只听花荣的显示器连声作响,闪了10次之后,他的分数定在345分上,也就是说花荣10箭得了90分,他至少又有两箭以上都射在了庞万春的5分区。
张清急道:“花荣想干什么?再这样射下去他不是必输无疑了吗?”
其实不用到最后,只要不出意外,花荣此次比箭已经输了,他手里还剩10箭,庞万春在此期间射出去的两箭已经得了25分,他箭壶里还有35箭,就按350分算,他铁定能得520分,而花荣就算在这之后都中15分,也不过是495分,而且这种完美情况是绝不可能出现的,庞万春的双发组合箭向来都是只射额头和心口的。
可就在短短不到3分钟的工夫,花荣又倾射出5箭,却只得了个60分,这一下,他连丁点儿胜算也没有了,而庞万春则好整以暇地以一个小组合箭又得了25分。
现在,花荣总得分405,剩余5箭;庞万春总得分195,剩33箭!
张清抹着脸沉声道:“这下完了,就剩挨射的份了。”
这时一阵风吹开天际的云彩,月亮缓缓露出脸来,淡淡的月光洒下,使早已习惯了黑暗的众人眼前一亮,再往对面看去,那些挂在俩人身上的红点被月光这么一搅,依稀暗淡了很多,几不能辨,倒是两个人的身子完全能看到了。
花荣背上背着寥寥的几根箭,把弓倒提在手里,目光灼灼地盯着对面,看来短时间内他是不准备把最后的箭射掉了。
庞万春这时也不再移动身子,他搭着弓,定定地往对面打量着,现在的光线条件,如果射人那是很方便的,但是要再想那么清楚地辨出红点已经不是那么容易了。
庞万春搭着弓瞄了一会,身子一探,一条亮线在我们眼前一闪蹿了出去,花荣盯住箭的来势,忽然把头微微低了一下,那箭蹭着花荣的头顶飞了过去,远远的掉落在了山沟里。
顿时有人叫道:“射空了!”
这在花庞二人斗箭以来还是第一次出现,显然,因为现在光线明亮,花荣凭着出众的眼力躲过了一箭,好汉们受了鼓舞,一起叫了起来。
吴用点头笑道:“不错,就是要让他射。”
卢俊义道:“怎么讲?”
吴用道:“我现在才明白花贤弟的用意,他一开始趁快先射,只求得分,在后面的时间里不用顾虑别的,只要尽力躲避就是了。”
果然,庞万春一箭射失,神情无比凝重,他又把一根箭搭上,却迟迟不射,花荣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他的手,也巍然不动。
也不知谁低低地说了一声:“时间不够了……”
我们一起往显示器上看去,只见倒计时已经到了15分,时间过半,庞万春连20箭都还没射出去。
吴用又道:“看来花荣的本意还是跟庞万春打时间差,他只要全力躲闪,庞万春就必然速度减慢,这样,他后面的箭就没机会全射出来了。”
林冲道:“现在月亮一出,更加容易躲避,真是天助我也。”
王寅看了一眼时间,也紧张得站了起来。
庞万春大概也意识到了这问题,不再犹豫,弓弦一动,这次的目标是花荣的心口,花荣瞧个真切,脚一蹬地,身子向右边飞了出去,这一箭又堪堪射空,庞万春毫不迟疑,胳膊只微微一动就从胯间的箭囊里拈出又一根箭来,我们只觉眼前一花,他已经射了出去,这次我们可算是真真切切看到庞万春的快箭了,比半自动步枪上膛的时间并不长!
庞万春的第二箭安安稳稳地射中了花荣额头上的得分点,看来他的第一箭只是试探和佯攻,目的就是要等花荣动起来以后无法调整姿势好趁机拿分,那么也就是说,花荣要怎么躲开这一箭,身子会从哪个方向挪,他事先已经预料到了七八分,小养由基神乎其技,不但箭法,连人的心理都抓得很准!
我们这些山下的人却都惊出了一身冷汗,庞万春的第二箭,射的是身在空中的花荣,只要有一两公分的差池,不免就是透脑而过!
还没等我们喘口气,庞万春已经对着花荣左一箭右一箭射了起来,现在明月当空,要再想浑水摸鱼已经不可能了,庞万春采用老办法,先用一箭或几箭把花荣引开,然后再趁机得分,也正因为这样,他浪费掉的箭必须从有效得分的箭上找回来,所以必须最少射中10分,当真是箭箭不离花荣心口和前脑,小养由基手快得像抚琴拈花,在外人眼里几乎就是一片手影,不断有箭线嗤嗤蹿出去,显示器也很有规律地叮叮作响,只是不知道照他这样射法,到底能不能再赶上花荣的分数了。
只是,渐渐那一切已经不再重要了,山下的所有人现在都是一个心思,那就是希望比赛快点结束:在庞万春的连环进攻下,花荣左躲右闪,他的展转腾挪并不是为了躲开所有射来的箭,大部分是为了让自己的身体撞在箭上——我说过,他们这个级别的人为了荣誉根本不在乎生命!
根据规则,只要对方失手立刻划为失败方,也就是说对手的箭插在自己身体上就是对对方最大的羞辱,花荣现在打的就是这个主意,他像疯了一样扑向迎面而来的箭蔟,简直就像守门员要扑住点球一样,此刻,生死早被他弃之脑后了。
这是我们所有人见过的最凶险的一场比赛,包括这些杀人如麻的土匪们,在他们眼中,断手断脚甚至掉脑袋也不足为奇,但是现在,对面是他们最好的兄弟,身处在险象环生之中,谁也不知道看着活蹦乱跳的帅小伙会不会在下一秒尸横当场,而这一切都是他自己为自己营造的!
我们现在都抱着同一个心思却谁也说不出口:我们真希望花荣就此认输算了,他就算真的那么干了,今天在场的人绝不会有一个去轻视他,甚至包括王寅和厉天闰,在这一切都没发生的情况下,我们所能做的只有暗暗祈祷庞万春箭准一点——哪怕他赢了也好啊!
几十号人,在这一刻连呼吸声也听不到一丝,厉天闰扛着摄象机像石化了一样僵立着,王寅怀里抱着那个备用弓箭包,也浑忘了周边的事情,项羽皱着眉一个劲的摇头,方镇江更是看得呆若木鸡,前两场比赛那也无一不是姓命相搏,但比起这一场来那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花荣开始还被笼罩在一片箭影之中,但是渐渐的,庞万春放慢了动作,在他周身6个点中,额头下面那个点的下方很奇怪地多出一个亮点来——那是他鼻尖上的汗珠,看来他也没想到花荣敢如此拼命,很明显,不管是为了荣誉还是作为一个现代人,他都不想把花荣射个对穿,庞万春紧张了。
但是他并没有就此住手,只是更加小心地往对面射着,弓弦发出单调的响声:嘣——嘣——好象一下一下挠在人心上一样,气氛比刚才更加紧张了。
我觉得再不说话就要崩溃了,于是小声说:“刚才两个人对射的时候如果有一个人捡起对方的箭扎自己一下就说是对面射的,那不就赢了吗?反正刚才天那么黑,谁都看不见。”
好汉们瞪我一眼,都不回话,忽然一个人使劲在我头顶上拍了一把道:“你以为谁都像你那么龌龊啊?”我回头一看见是扈三娘,我一直抬头看上面,连她什么时候来的也不知道。
我问她:“秀秀呢?”
扈三娘道:“我把她送到学校然后赶来的。”
我看了一眼庞万春的显示器,现在是295分,我一捅董平:“庞万春还有几箭没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