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点零5分的时候,工作人员找到我,问:“萧主任,你们的武青和白迁两位选手呢?”听口气显得比我还着急,大概是刘秘书特别关照过的人,
我说:“时间不是还没到吗,再过5分钟不来按弃权。”他哑口无言地看着我,正在这时,戴宗由打体育场门口几个瞬间移动出现在我们面前,嘴里喊道:“来了来了。”
我让工作人员先出去,问戴宗:“怎么光是你?”
戴宗说:“堵车,我就带着铁牛先来了。”
我往他身后看:“李逵人呢?”
戴宗一拍大腿:“坏了,忘了把他腿上的甲马取下来了。”
我们出去一看,就见李逵正绕着体育场一圈一圈套呢,他边跑边手之舞之,足之蹈之,哇哇大叫道:“戴院长,缓缓吧,俺昨天不该拿酒泼你呀!”
戴宗不好意思地冲我笑笑说:“以前戏耍过这憨货。”
“你赶紧把他弄回来吧,再跑两圈腿磨没了。”戴宗正要去,我说:“还缺俩人比赛,你能上吗?”
戴宗边打甲马边说:“场地太小我跑不开,铁牛能上,董平也快到了。”说着他蹿出去,从后边撵上李逵,抽走他腿上的纸马塞到他手里,由于惯姓,李逵又跑了半圈才停下,整个体育场数万观众目睹了这个黑大个捏着那两张纸片暴走的全过程,都自纳罕:这孙子中了多少啊?
李逵气喘吁吁地跑到我面前,嚷道:“打架没俺铁牛怎么行?”
好汉里我本来最不想用的就是李逵,这黑鬼人不坏,就是下手太黑,让他上场说不定会给我带来什么麻烦,我踮起脚尖看着,见董平已经跑到体育场门口,身后再没人了。
我拿起一套护具来跟他说:“你先把这个穿上,要能行再说。”
李逵在别人的帮助下穿戴好,说:“别说这么轻省,就算让俺套上石磨找样能打。”
现在看来没有其它选择,如果让戴宗上,他非绕得裁判脖子变成螺母不可,而且段景住和汤隆恐怕靠不住,有李逵在,至少还能保住一个名额。我把双手放在他肩膀上说:“记住,一会比武只要赢了就行,不许伤人!”我回头对金大坚说:“把武青和白迁……”金大坚默默无语把两张做好的证拍在我手里,一看照片,正是李逵和董平,这就叫术业有专攻啊。
现在时间是8点12分,按照规则这俩人已经弃权,那个工作人员带着李逵和董平,临走前把手表往前调了5分,大概是想找借口跟组委会的人扯皮,事实上我们都多虑了,179家队伍加上以个人名义参加的选手,艹场上集合起来的人大约有1000多号,根本没时间一一点名,而且场面相当混乱,今天要进行的比赛说白了其实就是预选赛,组委会根本没有精力做到滴水不漏。
这1000多个人被排进一个巨大的对阵表里,也就是500多组,再按尾号分成上午和下午进行,我们的4个人里,李逵和汤隆都被排进上午,再按编号分了擂台,各自等着裁判叫号上场。
一时间,整个体育场内外喧嚣一片,艹场上有教练有选手有看热闹的观众,挤得风雨不透,像是春运时节的火车站一样,工作人员想开展工作,只能猫着腰在人群里钻来钻去,大会的喇叭一直在歇斯底里地喊:“请无关人员退出场外,请无关人员退出场外,保安保安……”他们那十几个可怜的保安被人群裹在中心,自保都难,帽子挤在地上,被踩成了片儿,胶皮棍儿也叫身边的江湖人抽走了,印着“保全”字样的塑料背心让不计其数的手扒成了吊带,一个年纪还小的保安脑袋在人浪里一冲一冒,绝望地叫着:“不要,不要……”
这种状况显然是大会始料未及的,其实他们早就应该想到这又不是什么艺术博览会,凡参与的人素质都不是那么高,而且到场的观众几乎是全中国最爱凑热闹的一批百姓,不是你叫他们退出去他们就听的。
我在人群里眼见梁山好汉们大批到来,源源上了贵宾席,我急忙给朱贵打电话,我在一片嘈杂中大声说:“你给我看看李逵和汤隆在哪呢?”然后我就见朱贵腆着肚子一手拿着电话,另一手端着望远镜,俨然某位开国元帅的气派,他看了一会说:“25号台附近有个大个儿超黑,你去看看是不是,汤隆实在找不见了。”
我把衬衫脱下来卷成一包提在手里,一边走一边叫:“猪油,小心猪油——”但成果甚微,人们都没有丧失常识姓逻辑思维,知道一个人要没神经病,不可能提着那么昂贵的东西出现在这里。于是我又大喊:“闪开,拉在裤子里了——”这回人群立刻一分为二,捏着鼻子目送我从他们眼前走过,这些人没挤过火车也参加过招聘会,知道肛门括约肌一但陷入人民战争,特别容易因为贻误战机而自由开合。
我来到25号台前,一眼就看见了李逵,我上去一拍他,他正因为戴不惯拳击手套在那别扭呢,回头见是我,抱怨道:“戴这个拳头是大了不少,可打人又不疼,”说着他砰砰用拳头砸自己脸,“要是换成铁的就好了。”他身边那些选手开始用很奇怪的目光看我们,我低声呵斥他:“别瞎说,一会上去悠着点。”我又问他,“汤隆呢?”
“那小子好象在8号台,拖拖拉拉地只是不想上。”
我心想汤隆毕竟是打铁的出身,那点酒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到是李逵下手没轻没重值得担心,我问他:“你什么时候上场?”
李逵撞着拳头兴奋地说:“下一个就轮到我。”
台上,两个年轻人攻防得当,战术运用灵活,远踢近打贴身摔,裁判经验也比较丰富,总是适时地拉开搂抱在一起的选手,准备比赛的选手和观众们喝彩不断。
李逵却看得甚是无聊,不停喊道:“踹他呀,擂他呀——喂,旁边那个拉架的,你走开!”
我愣了一下,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我死死拽住李逵,指着那个“拉架的”跟他说:“你给我玩命记住,那是裁判,上去以后一切听人家的!”
李逵左右看看,见别的擂台上也有,这才说:“俺还以为是多管闲事的,正琢磨上去先把他捶下去再说呢。”
冷汗,顺着我脖子流下来……
3局之后,裁判根据两位选手的得分判其中一人晋级,另一人直接淘汰,然后是问询双方教练意见,选手签字。裁判拿出对阵表念道:“下一场,087号选手白迁对1001号选手李大兴。”
我急忙把证件递上,对方选手也是一个大个儿,裁判检查过身份证和选手证,示意双方对阵队员上场。
李逵边迈腿进场边回头冲我嘿嘿笑说:“看俺的!”
然后他回过头,一拳就把等着向观众行礼的白脸大个儿捅倒了,观众一片嘘声,裁判愣了几秒才把李逵推开,警告一次,然后对台下的记分员说:“087号扣两分!”
李逵莫名其妙地看了看我,一脸茫然,我用微弱的声音说:“等……裁判让你动手你再打……”然后立刻蹲下,找个棍棍在地上画圈圈。
李逵立刻脸红了,他意识到他刚才的行为是很不光彩和卑鄙的,他手忙脚乱地过去扶起白脸大个儿,抱歉地说:“对不起啊,俺不知道,一会俺让你白打三拳。”
裁判也挺不知所措的,本来正常程序是先介绍运动员,由运动员向观众行礼,然后互相行礼后才能开始,鉴于目前这种特殊情况,他只能把俩人分开,然后手往下一劈,表示比赛正式开始。
李逵这次看懂了,不过他还是小心翼翼地问了裁判一句:“能打了不?”裁判郁闷地说:“打吧——以后别跟我说话。”
李逵僵尸一样跳到1001号选手面前,那位吃了他一拳,知道黑大汉力大无比,吓得往后退了一步,李逵把脸伸过去说:“给,打吧,说好了啊,只给打三下。”
1001看了自己教练一眼,那教练开始也有点懵,不过马上就做了一个“不用客气”的手势,于是白脸汉子狠狠给李逵来了三下:一个左勾拳一个右勾拳最后一个下勾拳。裁判示意1001号连得三分。我见这样下去非输不可,喊道:“还手。”
李逵揉着脸说:“嘿呀,确实挺疼,那我打你了啊。”他把拳头抡了两抡,一个冲拳轰了过去,白脸汉子把双手都护在前面,结果头脸没事,身子却像洪水里的草标一样被刮倒了,李逵去势太猛,踩着这位的脸冲到了台边,裁判又把他推在旁边,说:“不得攻击倒地对手。”
白脸汉子晃晃悠悠站起来,李逵见他不倒地了,一拳把他打躺下,然后继续跟裁判理论:“俺真的不是故意的……”裁判终于忍不住爆发了,他一把推开李逵,跺着脚喊:“你他……你到底会不会打?”他跟记分员喊,“087号警告一次,扣两分!”
我旁边一个等着比赛的人笑嘻嘻地说:“你的人要再被警告一次直接就罚出去了。”我急忙冲台上喊:“别再犯规了!”
这时第一局结束,双方休息一分钟。李逵来到台边,粗声问:“俺打的如何?”我旁边那个选手说:“不怎么样,被警告两次,被对方得了好几分,你再这么打,没等终场就被罚出去了。”我和李逵异口同声问他:“那咋办?”
这人叹了口气,说:“看样子你们也是野路子来的,这样吧,等他开始打你以后你再还手,这样基本就不会犯规了。”我和李逵又异口同声道:“好主意。”
对面,白脸汉子已经鼻青脸肿,他的队友不停地给他按摩着,他的教练往我们这边看了一眼,跟他说:“打的不错,就这样保持下去,引他犯规。”汉子吐了口血水,说:“教练,你这种战术我就怕我坚持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