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松辛辛苦苦准备了一夜的稿子,眼看着就要见真章了。可是,面对这么多乡亲们发言,他因为紧张,把稿子的内容忘得差不多了。
会议开始,方志南书记主持会议。首先介绍了正中间用桌子搭成的临时主席台上坐着的人。当介绍到甘松时,他学着前面几位的样子,猛地站了起来,向乡亲们热情的掌声致谢!
“哗!”由于用力过猛,板凳被他的身体撞到了地上,引起一些乡亲的偷笑。
“我就说嘛,甘松不怎么样?见到大场合便怯场了。”翠花嫂子的旁边,一个长着满脸麻子、有些猥琐的男子不屑地笑道。
翠花嫂子不乐意了,斜着眼光看了他一眼,道:“罗二麻子,你没什么本事,怎么能给松娃子比?不过,躲在别人背后拾拣你脸上的东西,还有两下子。”
“你?”罗二麻子长满麻子的脸顿时充血。脸上的麻子是他的禁忌,谁说到他跟谁急。这是在动员会现场,他不好发作,冷冷地道:“村上要修路,如果让我出工的话,我才不去呢。”
“爱去不去,别打扰我看热闹。”翠花嫂子不屑地道。
方志南书记继续介绍道:“大家已经知道了,修公路的项目便是甘松争取来的。”
“啪啪啪。”以前,大家都听到了小道消息,但方书记的话,无疑证实了消息的正确姓。顿时,全场响起了一浪接着一浪的热烈掌声,甚至比刚才介绍到黄县长时还要热烈。
掌声之中,似乎还夹杂着了“甘松,好样的!”的喊叫声。
甘松再次站了起来,向乡亲们挥手致谢。
这次有了经验,板凳没有被碰倒。
“甘松,你知道为什么你的掌声这么多吗?”
等掌声停憩、甘松坐下,黄县长小声对他道:“那是因为你为村子里带来了项目,大家感谢你呢!你为乡亲们办了事,乡亲们就会永远记着你。同时,乡亲们越信任你,你肩上的担子就越重,责任就越大。像我们这样的人民公仆,最敬畏的不是上面的检查和信任,而是老百姓那双雪亮的眼睛和热切的希望。”
黄县长的话不仅是对甘松说的,还是对自己说的。
听了黄县长的话,甘松感觉肩上沉甸甸的,这时候,他觉得全场的乡亲们不再是一种压力,而变成了一种催人奋进的动力。
“不管前路有多么艰难,都他妈滚蛋吧。”
甘松的思路突然之间变得活跃进来,昨晚上写下的稿子不断鲜活,仿佛那些字就刻在自己的脑海中,无数新的想法从心底深处冒了出来,不断丰富和完善着他的思想。
“下面,有请甘松代表村民讲话。”
“啪啪啪!”无数掌声汇聚成期望。
“姐夫,加油!”丁远志在丁香身边挥舞着拳头,一遍一遍拼命地喊着。
甘松来到发言席,接过有线话筒。话筒连接着村里的小喇叭,说话的声音可以传出老远,再加上山谷的回音,可以震荡好久好久,就好像三山五岳都在一起说话一样。
“尊敬的黄县长,各位领导,乡亲们。下面,我代表药王村及临村的乡亲们发言。”甘松中规中矩地起了个开头,思维中再次灵感暴发,突然觉得昨晚上按照自己接受的黄县长的一些新思路和想法,写的稿子全都是废话。以乡亲们的文化,根本听不懂。
一种大胆的想法从心底升起,举起右手,大声道:
“不管前路有多么艰难,都他妈滚蛋吧!”
此话一出,全场瞬间陷入寂静。
甘松的话听起来令人热血沸腾,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等待着下文。
“我们祖祖辈辈都盼望着修路,但是,谁也没有修成。下雨天,我们要冒着摔倒的危险,天晴天,我们要顶着头上的烈曰,汗流浃背了一辈子,山里的东西运不出去,外面的东西送不过来。可以说,我们没有一条通村路,不知道吃了多少亏。”
感同深受,大家都沉默籽。
“村里的王伯,因为长期上山下山,背佝偻着变了形。过世的时候,薄薄的棺材居然装不进去他那弯曲的遗体,不得不将他的遗体向下压。这是何等的折腾啊!”
甘松回忆起曾经村子里的人因为路遭受的苦难。
王伯刚死不久,大家乡里乡亲,都亲眼看到了他进入棺材的那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