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之间到了周rì,冬山影视城,宫殿戏,终于轮到我的聋哑恶僧正式丢人现眼了。
由于主演凯尔受伤,今天几乎成了艾米的专场,我戴着透气xìng不佳的假头套,穿着缀满金属零碎的古怪僧衣,脸上还由化妆师画了一道疤痕,分别在楼阁、假山、台阶和石桥上被艾米一脚踢飞。
我吸取了上次临时扮演金甲武士的教训,叫的非常惨烈(哎~呀!!),结果任阿姨非常生气,用剧本卷起来的纸筒指着我,大喊道:
“你演的是哑巴!你乱叫什么啊!”
哎呀,百密一疏,光思考怎么表现聋哑恶僧的内心挣扎了,居然把他的人物属xìng给忘了,真是丢人。
“叶麟同学摔得真帅!”小芹在妈妈身后不管不顾地声援我,“这两下摔得已经是奥斯卡水准了!千万加油啊!”
任阿姨不知对女儿说了什么可怕的威胁,小芹才老老实实地不吱声了。
说实在的,在拍今天最后一场的坠桥戏的时候,我有点紧张。虽然池塘的深度不足以将我没顶,不会游泳的我还是心里七上八下,生怕出现溺水事故,倒不至于有生命危险,只是觉得到时候怪丢人的。
在我扑通一声掉进水里以后,艾米站在桥上确认我不会淹死之后,就转身让化妆师为自己补妆去了,小芹被任阿姨隔着不能过来,倒是今天同样有不少拍摄任务的苏巧,在工作人员赶来之前,把手里的道具竹剑伸下来,帮助我脱离了浮着许多莲花、水底下都是黑泥的水塘。
“那个,叶先生,辛苦您了。”苏巧还是对我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让我很不习惯。
不过这一个星期她身上发生了显而易见的蜕变,为生活奔波的焦虑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要如何把握住机会的紧迫感,曾经略显苍白的脸出现了些许血sè,类似明代侍女服的戏服也比全身盔甲要凉快得多。
总而言之,在戏里戏外都经常低着头梳理长辫子的她,正做着灰姑娘参加王子舞会的美梦,既幸福又紧张,生怕神仙教母的魔法失效,自己又落回有“人肉布景”之称的群众演员队伍里去。
“叶先生,下周好像有咱们两个的配戏,到时候就请多多关照了!”
苏巧向我深鞠一躬,我隐约记起,剧本上似乎是这么写的:身为鲜血七卫中最凶狠、最龌龊的聋哑恶僧,他居然大逆不道地调戏自己主子血王子的侍女,结果被血王子用一把重剑给劈成了两半。
诶?这么快我就死了吗?我这个演艺生涯有点短啊?原以为会持续到学校放假呢,结果由于凯尔受伤打乱了拍摄安排,居然这么快就轮到我嗝屁了吗!话说演血王子的那个澳洲演员有点吓人啊,他不会掌握不好分寸,真劈到我身上吧?
另外血王子侍女的扮演者不就是苏巧吗?说是和我配戏,结果是要我调戏你吗?剧本上原文写的是“撕裂了胸口的衣服”,美国人你们还真是很黄很暴力啊!我一个花季少年就要为艺术牺牲,被迫非礼一个比我大3岁的女孩吗?幸亏聋哑恶僧的妆非常重,不然以后被人认出来真是会让我十分困扰啊!
一整天的紧张拍摄结束后,被禁止这个周末和我单独接触的小芹灰溜溜地被任阿姨的朋友送回了家,任阿姨在散场的人群中找到了无所事事的我,告诉我演戏的报酬她替我领回来了。
“诶?那可太好了!”我兴奋地几乎像旺财一样吐出舌头,“那个,有多少银子,什么时候可以给我呢?”
任阿姨晃了晃手中不薄不厚的的牛皮信封,但是并没有把它交给我的意思。
“你是未成年人,直接把这么多钱交给你没什么好处,你这种年纪最容易学坏了!”
顿了顿后,又补充道:“你可能早就学坏了,但是我不能让你变得更坏了!这笔钱我得交到你的监护人手上!”
这个……我的监护人目前只有老爸一个,而且他去旅馆编辑教材了我都没有找过他呢!
听说我老爸最近没和我住在一起,任阿姨没来由地发了一通火。
“居然把孩子一个人留在家里吗?真没责任心!净给人添麻烦!——他赌博吗?”
“诶?不、不赌啊?就是有时候喝点小酒……”
不知跟童年的经历有没有关系,我在任阿姨面前总是直不起腰来。
“哼,不赌还好!要是赌博的话,这钱不但不能交给你,连他也不能给!他住外面是吧?住旅馆?地址是哪?我亲自把你的工资送到他手里去,至于他怎么用,是买酒喝还是直接给你我就管不着了!你是他的孩子,我这么做已经仁至义尽了!”
任阿姨是急xìng子,有什么事情必须当天就做,她向我问了地址,带着三分火气钻进了自己的大黄蜂跑车,一踩油门开远了。
结果我只好自己坐地铁回家,路上还挺挤的。
更为不幸的是,那天晚上任阿姨去旅馆给老爸送钱的时候,好死不死,被破门而入的扫黄大队给扑了个正着。
虽然两人并没有脱衣服,但是扫黄大队一口咬定他们已经“完事”,并且任阿姨手里的钱是“piáo资”,把任阿姨给气得半死。
后来听老爸讲起这件事的时候,我真是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