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如乔和曲向东摇摇头,这一老一少也奇怪,挺合缘的,老包县长最听不得别人开他和儿媳妇的玩笑,但独独眼前这年轻人却经常拿他儿媳说事,而老包县长居然也不恼。
包兆辉伸手就往金泽滔头上敲了个爆栗:“你这小猢狲,没大没小,什么话也敢讲。”
包兆辉儿媳妇是县招经理,县府办行政科副科长,金泽滔经常在县招出入,一来二往跟招待所经理曹剑缨也就熟悉了,曹剑缨身为女子,却一副男人的脾性,好打抱不平,豪侠仗义,能喝酒会抽烟。
曹剑缨虽说是包兆辉的儿媳,但浜海人都知道,老包县长把她当自家闺女疼。老包县长的儿子是个军人,十年前在对越自卫反击战中牺牲,留了一个遗腹子,曹剑缨就带着儿子和老包两老相依为命,一直未曾再嫁。
金泽滔有些委屈:“曹姐那是孝敬你老人家,你不领情也就算了,还不兴人家提。”
包兆辉佯怒:“你这猢狲肚里卖什么膏药我能不明白,又在打什么鬼主意?剑缨的事她自己作主,我不插手。”
金泽滔苦恼说:“老包县长,都说你老开明,我你就是个老封建,还不是你自己想不明白,你不开口,曹姐她敢作这个主吗?还解放思想大讨论,我这宣讲团你得亲自带队听讲,先把自己的观念转变一下。”
王如乔和曲向东两人相视苦笑,这件事他们也知道,在京城,金泽滔整天粘在包兆辉身边,起先人们还以为他敬老爱幼,但渐渐地都听明白了,原来金泽滔是为海鲜码头酒店说项,撬老包县长的墙角,想挖他媳妇去海鲜码头酒店,但老县长始终没有明确态度。
浜海海鲜码头酒店开业在即,酒店总经理迟迟没着落,风总还得在东源坐镇,李沉鱼做个部门经理还行,让他管酒店那是上梯子摘星星,他够不着啊。
柳鑫婆娘朱小敏虽然精明强干,但管理食堂和酒店两码事,一时还接不上手,所以金泽滔就把主意打到了县招经理曹剑缨的身上。
虽然时下机关干部下海经商也成一种潮流,但真让观念比较传统的包兆辉下决心,让曹剑缨辞去铁饭碗下海经商,还真是转不过弯来。
包兆辉气呼呼地说:“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这生意就这么好做?”
金泽滔继续劝说:“老包同志啊,事情要瓣开来说嘛,曹姐是个经营酒店的人才,这个我们的意见是一致的,没有异议吧?”
包兆辉也不是真生气,他只是见不得儿媳在外面受苦,再说,在县招上班,还朝五晚九的有个休息时间,虽然赚的是国家干部的死工资,但总归旱涝保收,在企业做事,谁能知道过了今天还有没有明天。
金泽滔见包兆辉默不作声,又说:“曹姐脾气直爽,敢当敢言,很合适企业管理,但不适合机关工作,这个我们的意见是一致的,没有异议吧?”
包兆辉摇了摇头,心里却也赞同,这媳妇做事干练,但就是见不得龌龊事,当时在县府办就是和机关上下都闹得不可开交,才将她打发到县招。
金泽滔最后说:“老包同志,说句让你可能不开心的话,你现在树大叶茂,还能遮风挡雨,但曹姐才多大?儿女有谁能一辈子受父母的荫庇?”
包兆辉起先还一副据理力争的气势一下子就全下来了,是啊,媳妇这性格自己在位还好,若是自己离任了,还真保不准出什么事。
现在的身体和精力已越来越不济,他不想被人议论占着茅坑不拉屎,清白了一辈子,他想得个善终。
今年底无论如何他都将主动请辞,将退未退进时,他最担心的是儿媳和孙子未来的命运。
金泽滔之所以敢在县委书记办公室对老县长穷追猛打,主要是基于对老包县长脾性的了解,老县长清正高洁,向不以势欺人,更不会以权谋私,他还有个毛病,就是好面子,在书记面前提这事,这也就断了老包县长别的念想。
再有一个原因,他是对老包县长的这个儿媳妇志在必得,浜海社会形势复杂,各种关系千丝万缕,有个公安局长的媳妇坐阵还镇不住浜海体制内外的一些牛鬼蛇神。
而曹剑缨就不一样,多年经营县招,各种关系理得贼清,再加上老县长的余荫,浜海方方面面都卖她的账,更主要的是曹剑缨与其说其管理能力还不如说其公关能力极其强悍。
如果她和朱小敏搭档,一内一外,珠联璧合,那真是经营酒店的最佳搭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