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几个意思?”,方老板从烟盒里掏出一根烟,过滤嘴朝下在机器盖磕两下,自顾自的点上了。
李和瘪瘪嘴,磕烟可不是为了特意把烟叶压紧实,这是故意秀呢,瞧,老子的烟带过滤嘴的,甲级牡丹烟,一元八角,可没几个人舍得抽,你几斤几两就来跟我说让出售厂子?
凤凰是高档次人抽的,一些有讲究的人,提个公文包,梳个油面头,再叼根凤凰烟,气派极了。
李和故意哼了一声。
从口袋摸出烫金色的中华,递给穆岩,用他的那只高档火机给点上了。
瞧瞧,老子抽中华,烫金色的,金中支,一包15块,洋气的不要不要的,也没你那么装逼。
“方老板,再来一只?”,李和掂出一根烟,把烟盒伸过去。
“不用,不用,手里夹着呢,抽多了有害健康”,方老板见到那中华也只得讪讪笑道,一般红色中华就算是上档次了,一年限量产几千箱,不用外汇券到友谊商场你还买不着,而且以前没涨价的时候他还能买包用来摆个场面,现在从4块8涨到11,对于他这种靠一分两分攒家业的人来说,更是就舍不得抽了。至于白色中华和烫金中华,也只是做生意这么多年偶尔见过那么一两个人抽。
再看看那只在李和手里颠来倒去的打火机,更要掂量掂量人家身份。
“方老板,跟你实话说吧,我想把你这个厂子买下来,不知道你有没有考虑?”,李和朝旁边的工人要了个凳子,坐了下来等答复。
他不知道是该感叹这个时代单纯还是单调,一包烟就可以把人高下立判。
方老板见穆岩在旁边抽烟,眼不在心不在,就对李和道,“李老师,你这是开玩笑了吧?虽然我这厂子一个月赚的大差不差,可也比老师的工资高多了”。
李和道,“你开个价吧,只要你有心卖,多少价格我都给的起”。
“这么说吧,这个厂子是我靠摆摊卖书,一点点攒下来的,虽然算不得下金蛋的母鸡,可一家子的生活就是这里出的,卖是不可能的”,方老板说的很决然,甚至有点傲气。
李和笑道,“我这么说吧,我看上的不是你这个厂子,我看得上的是方老板你这个人”。
“咱们以前不认识吧?”。
“我换个说法,我想找个懂印刷的人,来帮我开一家新的印刷厂。你现在这个厂子你还可以继续开,你可以交给别人管理”。
“你的意思是让我给你打工?”。
李和道,“怎么能叫打工呢?如果你愿意帮我,我可以给你股份,算咱俩合伙生意”。
方老板道,“这是让我左手搏右手了,你真是好算盘”。
“你也知道,你的这些机器根本满足不了我们教辅印刷的要求”,李和还是尽量说出好话。
21世纪什么最贵?
人才!
谁让他缺人呢。
“李老师、穆老师,教辅的生意我们还可以继续谈谈,如果是其他事情真的是没法谈”,方老板还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再说这印刷厂可不是你们小年轻想能做就能做的”
李和对他这幅奚落的表情当做没看见,也不想多说了,大概是这方老板在自己地盘上做山寨王做习惯了,哪里容得了别人指手画脚。
跟穆岩一前一后的出了印刷厂,穆岩道,“这下死心了吧”。
“没了张屠户,也不吃带毛猪,继续找合适的人,我就不信邪了”,李和还是秉承着那句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两个人靠在摩托车旁边,抽完一支烟正准备走人,身后传来一阵喊声。
“两位老板,等下,等下”。
喊住他俩的还是个毛孩子,年岁不大,个子不高,瘦弱的很,头发没梳,都是球在头上一团,一件灰色的衬衫不注意都已经看不出原来颜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