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芳说罢,已有人举着灯笼先行进入了密道,所有人鱼贯而入。
叶春秋抱着怀中的朱载垚,左右观看,这密道不像是新近挖掘的,应当有一些年头了,却似乎经历过很多次的修葺,虽是有人提着灯笼,可是依旧十分阴暗。
叶春秋身后不知被多少人用火铳和刀剑抵着,此时朱厚垚已是熟睡,叶春秋将他搂紧,走入密道的深处。
也不知走了多久,前头突然出现了一个洞口,叶春秋随着人流出去,便见外头皎月当空,空气说不出的舒服。
这里理应还是在城内,只是应当离城门不远了,却因为地处偏僻,再加上京中的绝大多数守卫统统调去了焦家,这儿反而显得很是冷清。
细细看起,只见远处就是城门,叶春秋本以为,此时的城门处,势必会加强卫戍,可是这里,却如死了一般的寂静。
那焦致中竟是登上了城楼,过不多时,一个千户下了城楼来,拜在焦芳的脚下道:“卑下已经布置好了。”
“是吗?”焦芳在黑暗中,看了他一眼,道:“你的族人已经率先登了船,开了城门,随老夫走吧。”
这千户不舍地看了一眼那冷清的街道,幽幽叹了口气,颌首点头。
此人势必是焦芳的心腹之一,不知有多少的把柄落在焦芳的手里,事到如今,也只有和焦芳一条道走到黑了。
那千户接着回到了城楼,下令道:“叶侍学在此,奉旨出城追索乱贼,来人,开了城门。”
这个千户乃是守备官,下头的这些人哪里迟疑有它,不敢怠慢,忙是开了城门,门洞一开,城外是一片夜雾皑皑。
叶春秋方才知道,这是朝阳门,朝阳门之外,理应有个渡口,这一行人竟是招摇过市。
等众人出了城门,那千户也是尾随其后。
焦芳犹如闲庭散步一般,他故意放缓了脚步,却又保持着和叶春秋的距离,夜风吹得他颌下的长须凌乱,他伸手捋须道:“叶侍学,你知不知道,这京师里的事,比你想象中的要复杂得多?”
焦芳只是略略地看了叶春秋一眼,又继续道:“你看老夫虽在内阁,似乎是形影单只,可是你错了,做人不但要往上看,还得朝下看,有人以为自己站在了高处,俯瞰众生,何其渺小;可是老夫却知道,这天子脚下,从令人讨厌的武夫,再到三教九流,统统都是人,是人就有喜怒,有许多时候,他们往往比朝中的人牢靠得多,也管用得多。”
他呵呵一笑,才又道:“战国四君子之中,孟尝君就曾蓄养诸多鸡鸣狗盗之徒,呵……朝中衮衮诸公,料来也想不到老夫最爱结交的就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