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进对间的那间包厢,回手就把门拉上了,他明显感觉到那老头子害怕了,脸皮煞白、没有一点儿血色。也不知他的心脏如何,能不能承受得了,可千万别捅出什么搂子,那可就麻烦大了。老头子哆嗦着嗓子问赢宇翔有没有事情找他?赢宇翔并不想很快就让他知道他的来意,他想多营造出一点气氛,让老头子自己入毂,这叫疑心生暗鬼,他会把事情想得更复杂一些,他的脑子也会随之变得迟钝,固定于他自己的思维里,这就便于他达到他此行的目地。赢宇翔于是坐进一张椅子里,把两手放在桌子上,十个手指互相交插着,在桌面上轻轻地扣击着。
过了有一刻钟,包间里的三个人,没有一个先开口的,这时有一个服务员闯了进来,打破了这里的僵持局面,她端着一把砌好水的白磁壶,放在桌子当中,顺手也把点菜单放到了桌子边上。她奇怪地望向赢宇翔,嘴里却介绍起这个饭店里有什么特色菜。“小姐,麻烦你先出去,我和老先生谈点儿事情。”赢宇翔打断她的话,对她颇为严厉地说。
“对不起!对不起!打搅了,一会儿记得喊我!”服务员退身出去了。“你,”他指向老头旁边那个不说话,眼睛却不停地在他俩身上打转的小女生,向外挥了一下手说:“你也出去!”小女生不敢再把眼睛停留在他的身上,充满了怯意地低头走了出去。
“把门关好!”他掏出一支烟,在桌子上蹾了蹾,装作一幅漫不经心的样子说:“你不用再瞎揣摩我的来意了,你猜不出的。我知道你脑子里在想什么,你不就以为我是你老婆雇来捉你奸的人?你放心好了,我不会无聊到做那种事情的!”他斜眼看着他继续说道:“我让你看点东西,你就知道我是干什么的了,你感激我都还来不及呢!”他把烟夹在耳朵上,拿了一个碗,里面倒满水。他从内衣口袋里掏出一块白手帕,举到了老头子的眼前,左右晃来晃去。“你看着我的手帕,让我来擦擦你的眼睛,帮你开开天眼,你就知道你的身上附了什么东西了!你也就清楚我想干什么了!”他把手帕收了起来,仍放进了内衣口袋里。他用手指了指盛满水的碗,“你往水里看,看到了什么?你告诉我,是不是有一张脸,在你的肩后,那脸像什么?像不像一条狗的脸?你再看仔细点儿!你家以前是不是养过狗?你把它勒死,炖了肉吃?”老头子仿佛有点儿痴痴呆呆的,随着赢宇翔的指点,他专注地看着水碗,水碗一下子就变得很大很大,足有脸盆那么大。在那脸盆里面,却清清楚楚印出一个头像来,越看越像他曾养过的那条叫福来的狗了,那狗张大了嘴巴向他呲着白森森的牙,把他吓了一跳,一下子清醒过来,眼前什么也不见了。就放着一碗清水,他诧异地看向赢宇翔。
“这下子你知道了吧!我刚才在你要进这个门的时候,就突然发现了那东西。我的天眼是小时候就有的,你别不信,用这种眼光看我,科学的东西并不一定都能够解释清楚,我们知道些什么呀,对于整个世界,我们也只窥到冰山一角,九牛一毛,便得意洋洋,妄下断语,搞什么无神论。殊不知,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赢宇翔此时淘淘不绝,一点也没有了平常的深邃和冷峻的气质了。倒仿佛成了一个演说家,一个到处拉选票的政客了。
赢宇翔走到老头子跟前,用右手按住了老头子的肩。他比老头子高了足足有十公分,那老头子看他,离得又近,须仰着脖子才行。“你要是给我点儿钱,我就可以帮你解这厄劫!别看你开了一个小厂子,在外人眼里风光无限,其实,这中间只有你一个人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你快要撑不下去了,用不了一个月,你要是再揽不到活,或者,筹不到钱,你就彻底的破产了。”他在他的肩上重重地拍了两下,“你想想清楚,我也不要你现在给我答复,这是我的电话号码,想到我了,就给我打个电话!不过,没钱,你最好别打搅我,我忙得很!是你运气好碰到了我,也只有我才能帮你渡过难关,那就要看你的诚意了!拜拜!恕不奉陪!”他把他的电话号码写在了老头子的胳膊上,然后极为潇洒地挥挥手,走出了门,剩下老头子站在那儿发呆发愣,一时还没回过神儿。
赢宇翔坐进妙妙旁边的椅子上,他的脑袋开始有点儿隐隐做痛。对于刚才的所作所为,他自己都觉得有点儿不耻。为了钱,他现在竟伦落到如此地步。如果,那时,他稍稍低低头,对玉晴——那个三十多岁的女老板,他一想到她首先想到的就是她的年龄,而不是她的绝世容颜。对玉晴,他不知该怎么说才更恰当,他只要屈服,其实也不能说是屈服,应该说是敷衍,他只要敷衍,他现在还用得着这样吗?他早就成了人上人——尽管是吃软饭的那种。
他现在只要在街面看到漂亮的女人,他首先是在心底里,拿她们和玉晴比,但他觉得,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哪个能比得上。三十岁的老女人,外表怎么可以如此完美呢?外表如此完美的女人怎么会有那样一颗肮脏的灵魂?他不明白,他真得不明白,她为什么要糟踏自己的美,用那种方式赚钱?难道她天生就是做婊子的?她的浪、她的喘息,还有她的呻吟,都强烈地刺激到他的神经,让他浑身不舒服起来。他突然有点儿狂性发作,歇斯底里地把妙妙压挤到墙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