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信。”曹三娘立刻点头,如果换成昨天之前,甚至半个时辰之前,她都不会这么肯定,她必然会怀疑,因为她跟七娘确实不亲,而且她一直认为,她和很多人都认为,曹七娘太阴沉,根本搞不懂这个七妹在想什么,怎么看都不像个纯善之人。
可是七娘救了她,在车厢翻滚她们俩的身体都不受控制的时候,七娘竟然硬生生地撑着救了她,没有半点犹豫,也不管手臂上会留下可能无法消除的伤疤。那是根本无法思考的一瞬间,七娘却做了,三娘觉得,这只能是因为她们是血脉相连的姐妹,最亲的亲人,还有,七娘是个好姑娘,只是不善表达而已。
曹茗芷要是知道她的三姐在想什么她肯定会被惊得忘了警戒,她救曹三娘其实是基于很简单的得失权衡:姑娘伤在脸上跟要命没区别,所以当然是用手臂的伤代替更值得;曹三娘受了伤会不会没命得看撞击程度和运气,她自己怀揣大血瓶随时可用则肯定能保命,重伤也能顷刻复原;曹三娘身上的伤会不会留疤进而影响她的婚姻得看运气,以及大夫和丈夫的靠谱程度——其实还是运气——而她自己就算伤成了网状也一瓶回复药剂下去痕迹全消。
综上,一个要命一个全无影响,曹茗芷当然会帮三娘挡这一记木桩攻击,只要在她旁边的不是仇人她都会挡,不然她就有严重亏本的感觉。再说,这敌情不明的时候,她是希望身边的人重伤垂死呢还是健全地能帮把手,这不是明摆着的事情吗?
而且其实拉过曹三娘并伸臂去挡这一系列动作对曹茗芷而言也没有曹三娘以为的困难、需要爆发神力,曹茗芷因为一直精神抑郁经常都会需要发泄,而运动从来都是发泄的良好途径,所以曹茗芷比她的大多数姐妹都灵活得多,在疯马带来的颠簸中也更容易保持平衡。如果不是她当时将大部分心神都放在了观察途经环境和分析情况上,其实她完全应该在救人的同时也彻底避免自己受伤。
所以,曹三娘真没必要觉得愧疚或者感动,因为那都是曹茗芷自己的事情而已,从头到尾她就没真考虑过她的三姐。
设计她们的人目标是曹三娘,原因则似乎是跟曹三娘的夫婿有关。嗯?惊讶曹三娘已经嫁了?嗨,当然嫁了,要不是最近的凶杀案闹得满城风雨,曹茗芷都该嫁了,她的三姐当然早就是已婚妇女,只不过她的夫家就在本城,所以她可以时不时回回娘家,还可以和姐妹们一起去上上香什么的。
由于疯马奔腾时曹茗芷很快弄清楚状况切断了车厢与马匹的连接,所以两人掉落的地方可能有些出乎谋算者的预计,以至于他们没有第一时间围过来。不过,这只是时间问题,更严重的是这伙人表现出的匪徒气质,如果曹茗芷在马匹受惊的瞬间没有看错,那么车夫应该是已经被杀,而两个弱女子被疯马带着在车厢里颠来滚去,死没死完全是看运气的事情。
也就是说,那些人不怕杀人,也未必需要留她们活口,所以,情况很严重。这时候曹茗芷倒是想了想如果三姐干脆死了是不是更简单点,毕竟自己有瞬移卷轴不是?
不过这也只是想想罢了。两个同车的姑娘一个惨死一个毫发无损,别人问毫发无损的那个发生了什么事、她是怎么活下来的,另一人又是怎么死的?呵呵,她答不出来。啧啧啧,要换了曹茗芷是旁观者,她就首先怀疑是毫发无损的那个谋杀了同车的姑娘。
于是,独身一人轻松逃走的段子只好在脑内想想就丢开,曹茗芷的当务之急是带着三姐跑到安全地带,虽然不太清楚卷轴上标出的友方是谁,但反正是友方是自己人就好,而且那个方向更靠近官道,就算友方战斗力不给力应该也能很快遇到更多人群,匪徒也轻易不敢在众人面前谋杀,不然他们又何必借马发疯把她们带到偏僻处来。
两位姑娘没能成功逃掉。三娘从小被娇养婚后夫婿也宠着,缺乏锻炼运动能力差体力更差;曹茗芷的止痛丸没白吞,麻木的不只是痛觉还有触觉顺带也影响了平衡能力,加之还需要避开三娘的察觉使用各种小道具,她的速度也提不起来。
于是,就被堵住了。
曹茗芷在停下脚步的同时轻拍了张地图卷轴在三娘背上,一眼扫完便将之挥散,接着凭借脑中的图像记忆继续盘算逃跑方案。
“还好吧?”三娘扶着曹茗芷,她以为刚才七妹碰了下她的背是因为失血过多一时间站立不稳了。
“没事。”曹茗芷随口回道,她还在换算距离比例,想弄清在这里大喊救命友方能不能听见。结论是……需要扩音器。
“挺能跑的嘛。”一个脸上有疤的壮汉持刀向两人逼近,眼看着两个姑娘已经被围住跑不掉了,他们似乎就起了戏耍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