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悦便有些迷茫,怎么隐约记得姐姐将这位那喇贵人贬斥入冷宫了呢,春早瞧出她疑惑之处,回禀道:“这位那喇贵人原是康熙十七年新选秀入宫的,骁骑校尉昭格之女。并不是先前诞下万黼阿哥那位那喇贵人。”
容悦点点头,又问:“这位那喇贵人同出事的那喇家可有关碍?”
春早道:“那喇贵人跟这位那喇二爷是叔伯之亲。”
秦有道闻此,才想起这一关节来,他是府里办老了事的,迎来送往,本不该出这样的疏漏,不禁赧然,只说:“正因如此,那喇家二爷于国孝期间逛勾栏院也是犯了大忌,闹大了岂不影响他老子的仕途?想他那喇家也不愿闹大。”
毕竟人命关天,若人活着,怎么都好说,容悦轻轻捋着手帕,问程沛道:“你意下如何?”
程沛叩头道:“小的以为不大妥当。”
哦?容悦微微挑眉,不由盯着他黝黑坚毅的脸问:“你且说说。”
程沛便又说:“方才听那小厮说话,十分肯定大爷一脚踢死了人,想来众人也都瞧见了,这样多的人证,两家又都牵扯皇亲,且不说那喇家肯不肯吃这个闷亏,眼下已经惊动顺天府,不晓得会不会有心人从中作梗。”
正是这样说,若作假被拆穿,就更没理了,她点头说:“你顾虑的也是,”又问:“可知如今是谁在顺天府尹任上?”
秦有道忙禀:“是早年从光禄寺卿位上升上来的,徐世茂徐大人。”
容悦翻着陈旧的回忆:“隐约记得我阿玛说过,顺天府位于天子脚下,历来的府尹也必是极精明圆滑之人,非小利小惠可以买动。这样大的锅,明白人都不会去背。况且,如今索额图在朝中只手遮天,也摸不着这位徐大人是否投入麾下。”
她站起身在厅中来回踱步,许久才道:“经此一事,族中的叔伯想必会来搅闹,秦总管,你吩咐下去,这阵子钮钴禄府闭门谢客,不论是打听消息的,落井下石的,还是无事献殷勤的,一概给我挡在门外。
府中人也需严厉看管,谁敢做出头鸟,休怪我不留情面,此外,走门路之事,没我的吩咐,万万不可妄动,这几条但凡违背一条,必严惩不贷……还有,”她加重了语气说:“西院要格外看管好。”
容悦是惯理事的,颇得府中人信服,秦有道神色一凛,应了嗻。
容悦又吩咐程沛:“你私底下去打听大爷被关押何处?也不用着急见面,料他们不敢把人如何。另外过会子我手书一封,你替我送去纳兰府,”又似自言自语般说,“倒要打听打听这位徐大人的来头。”
程沛忙应是,先行退下。
容悦又喟叹一声,吩咐道:“这事先不叫大太太知道。”
秦总管又应了声嗻,打了个千才退了下去。
清莲见众人都退下,才扶她回木兰阁去,见她又回身冲宁兰说:“你去同孔嬷嬷打个招呼,叫好好照料大太太。”
如今虽出了月子,可卢氏的事始终叫容悦十年怕井绳,这会子也不敢掉以轻心。
宁兰应声退下,容悦则径直去了小佛堂,禅坐不语。
容悦留了春早在边上伺候,打发清莲往屋子里候着回音。
经历这样的事,清莲也怀了心事,见屋檐下两个才留头的丫鬟在那里翻花绳,也无心去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