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的主张倒是新奇。”珏天若放下手中的酒缸,若有所思的沉吟片刻，脸上的笑容更加艳丽：“吾常观之芸芸生灵,皆是耗尽生平只望求得一个天道，汝却以其不合本心而舍此机缘，合该当吾一礼。”

说罢,他起身，在石天轩的目瞪口呆之下朝着君修言躬身行了一礼。

“不合适我本身的天道，便不能称之天道。”这本书由他一手构架，处处渗透着他的意愿进去,既然如此,这句话他君修言也是当得起的。

白衣魔修说这话的时候周身的锐意更锋，伴着他一张清冷俊雅的脸,竟然让石天轩一时看得呆住了。

“吾有些明白了。”将君修言前后的气质表现看在眼里，珏天若点头邀他一同坐下：“天道与人道，当是如此。只是于这杀伐之道，汝现今领悟了一半，今后要想再遇其他天道，便是更加不易了。”

“杀伐之道！”石天轩回过神，像盯着怪物一样死死盯着安稳坐在自己身旁的君修言。

他完全想不到君修言这次的机遇竟然是这样的天道，在他眼里，眼前的魔修脾气一向很好，杀伐什么的完全看不出来。

“你能看出这是杀伐之道？”君修言倒是颇为诧异的挑挑眉毛：“这样展现出来的气势，我还以为多半会被错认成霸者之道。”

他觉得他现在的模样就像是一颗带着‘我是变态，我会杀人，我很不好惹’的背景BGM到处晃悠的发光蜡烛，而且这蜡烛还是不可自行熄灭的那种。

原文里，石天轩领悟的就是‘霸者之道’。这一天道与杀伐之道大体相似，却也略有不同。虽然也有杀意和锐气，但霸者之道之中蕴含的血气并不似后者那么浓郁，而是多了些称霸天下的豪气。

而君修言之所以用霸者之道与杀伐之道作对比，是因为他虽然领悟的是杀伐之道，身上的气势也已然大变，但是血气却离奇的并没有溢出体外，反而与霸者之道容易混淆。

至于为什么血气并不明显，君修言觉得这大概跟他只悟了一小半便自行跳出来有关。

“妖修对于血气很敏感。”珏天若解释道：“妖修本身就是经过点化而成的灵性，而灵性纤细入微，最是清灵淳净，因此更易感悟此中的细微差别。”

大概是看出两人对妖修的好奇之意，这位图书馆长也便如实相告。

“也因此，妖修得以与兽修区分开来。二者看似相同，于源头却大相庭径。万物灵性皆可点化为妖修，而兽修则更注重血脉肉身本身以及族群传承。”

他说着将手中的酒缸晃了晃，飘在他一旁的白色宣纸就将酒缸接了过去，放在了石桌旁的石质酒架上。

“此乃吾之徒儿白宣，汝之前已经见过，乃是宣纸化妖。”

“这小竹笋不是法宝是妖修？！”石天轩拽着又飘回来的白宣纸的一角扯了扯，那白宣纸用纸页拍了他一下，将他的爪子打到一边。

“是宣纸不是竹笋！你这个愚蠢的凡人！”

对于眼前这个无礼的小子连他的本体都认错的事实，白宣表示一点都不想理他。

“嗨，别跑啊，你是不是也有一群跟你一模一样的宣纸妖怪？就像白帝长得跟我之前见过的阿苍一模一样。”石天轩见白宣一副小大人的样子，到是挺高兴逗他。

“汝所说的阿苍，他现今如何。”珏天若见白宣打着转儿藏到了自己身后，也不阻止，朝着石天轩问了一句。

“他啊……”石天轩想了想：“他跟在林大小姐身边做了客卿，挺古板的一个人，明明长得好看，却不爱笑，天天带着个白色面具把脸遮着，没有你感觉好相处。”

-这小鬼倒是实诚，还不知道两人关系就敢胡乱评价。也亏得主角金手指罩在脑袋上，不然早够他死上好几遍了。

君修言把小鬼的评价听在耳朵里，开口调笑道：“依你的意思，遇到了好看又好相处的白帝，就要扫榻以迎恨不得朝夕相对了？”

这句话本就是调笑，君修言心里明镜似的知道这小鬼是直的，他也没想让石天轩怎么反应，多半这小鬼只会跳起来骂一句自己是个断袖喜好男色之类的，又不会掉块皮。

可关键就在于被他此时低沉磁性带着锐意的声音说出来，怎么听都让人觉得杀气腾腾意见很大。

珏天若自然知道他是玩笑，就连妖修白宣都体会的出来，可是关键在于石天轩感觉不出来啊。

君修言这句话一出，小鬼心里就乱成一团麻。

-他对我有意见了他对我有意见了他对我有意见了他对我有意见了……

石天轩心里被这句话刷屏了，整个人都木在原地。

见小鬼难得的没有反应，君修言奇怪的摸了摸鼻子，然后转头继续跟珏天若聊起方才的话题。

“那位名叫阿苍的客卿我也见过，用两把奇型巨刃，力气和耐力都不似人类，我初时以为承袭自兽修血脉，不料他竟是与你有关。”

“他的性情真如——石道友所说那般古板？”

君修言听得珏天若声音中难得雀跃的意思，便点头确认：“老实认真，性情淳朴，对于命令，能够当机立断的完成。”

毕竟能在不明阵营的情况下完全服从他的指挥破除阵群的人，也的确不多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