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钟尚尧表示出很信得过她的能力。
眼见应该只有这些事了,安知雅起身准备告辞。
钟尚尧忽然叫住她:“我想问你件事。你不答我也没有关系。”
“什么事钟总请说。”安知雅只好再次停住了脚。
“弯弯的爸爸和姥姥的事,我一直感到愧疚没有能帮上忙。公安局里也一直没有进展。”钟尚尧说到公事以外的问题失去了爽快的办事风格,支支吾吾,“你上次说,你姐姐和我哥哥的事情,我让人去查,但是没有能查出结果。你可以告诉我,你姐姐是怎么死的吗?为什么会说是我哥害死的?”
“钟总,事实胜于雄辩。我姐姐的确是你哥哥害死的。她为了见你哥哥,出外淋雨,得了一场大病。”
“如果像你这样说的话,我哥哥应该是要去见你姐姐的路上出了车祸。这本身就是一件误会,不能说是谁害死谁。”钟尚尧有点激动地说着,尖锐的下巴颌轻轻地哆嗦起,“可能你不知道。我哥哥向来是个仁心宅厚的人,连捏死只小蚂蚁都下不了手。”
“可能吧。”安知雅垂下眼,道的是不容争辩的事实,“不管怎么说都好,你哥哥对我姐姐只是逢场作戏,交往多年,却从来半句不提结婚的事情。我姐姐也知道,你哥哥有婚姻对象,并且不打算违抗父母的命令与对方结婚。我姐姐是准备脱身了,和你哥哥谈判清楚了。结果你哥哥让我姐姐出来见他和另一个女人相好,让我姐姐回去时淋雨大病,最终撒手人间。”
面对她说的话,钟尚尧苦涩地紧了紧唇角,道:“我哥是个孝子。俗话说,忠孝两难全。”
“所以,如果不说是你哥害死了我姐姐,说是你父母害死了我姐姐,可能你更难接受。”安知雅觉得这场辩驳实在无法继续下去了,因为很无趣很可笑。
钟尚尧也清楚个中说不清的事实,他要的只是:“我哥当年送给你姐姐的兔子,是想送给你姐姐的孩子。我听说,你让弯弯姓徐,是要让她成为你姐姐的孩子。”
“又能怎么样?”
“能否让弯弯成为我哥哥的孩子?”
安知雅咬死了唇口,感觉到牙齿在打颤,因为愤怒:“我姐姐和你哥哥已经分开了,和你哥哥没有任何瓜葛!这也是我姐姐的遗言!”
“那她为什么要把兔子给弯弯呢?”钟尚尧不死心。
安知雅怒火朝天,起来:“凭什么我姐姐和我们家人要原谅你哥哥!你哥哥就是个杀人犯!还有,那只兔子是我姐姐托你哥哥买的,不是你哥哥送的,我看你,是沉浸在你哥哥的谎言里一直没能醒过来!”
“够了!”钟尚尧嘭地拍打桌子,是差点将整张茶几给掀翻了,“你说我不理解你的家人!你一样不了解我家人!我爸妈让你姐和我哥分开,也是为你姐好,你姐嫁入我们这种家庭,你以为你姐能适应吗?!你以为你姐姐能买得起一只真毛玩偶吗!”
安知雅在心里头冷笑三声。一直她们家都被外人看低。现在她姐都入土为安了,还得遭人鄙视。这男人和他哥是一丘之貉,同样一幅嘴脸。
看到她脸上一副决裂的表情,钟尚尧意识到自己出口鲁莽了,忙收起了话题说:“安组长,我希望你明白。我哥哥和你姐姐的事,与我们两人合作的一家人项目没有关系。希望你能公私分明,不要损坏你我共同的利益。”
安知雅不需要应声,转身而出。
小翁大概刚才在外面已经听到了里面的嘈杂,走进来问:“钟总?”
钟尚尧疲倦地跌坐在椅子里,道:“上回米文提供的律师电话,你打过去问了吗?”
“徐律师说接受我们的邀请,但是听说了钟总近来公事繁忙,答应会在股东大会之后回国接手委托。”小翁道。
钟尚尧迷迷糊糊地听着,沉默几秒钟后忽然睁了眼睛,问:“你刚刚说那律师中文名姓什么?”
“姓徐。”
同姓?巧合吗?钟尚尧眸里转了下光,伸出手:“把那律师电话给我,我今晚要和他通一次电话。”
——婚后强爱——
安知雅走回办公室时,感觉胸口这股气还没有能平下来。一般来说,她为自己遭受到的不公不会生气,但是,如果是家人遭人欺负,她会无法容忍!
苏珊娜这时来串门了,站在卢雪的办公桌前唧唧喳喳的:“小雪,我记得你爸妈还有你哥都是公务员吧?你自己怎么不去考公务员?”
“我对公务员没有兴趣。”卢雪懒懒地应着。
“不会是你没有能考上吧?”
卢雪一个白眼瞪过去:“你够了没有?”
苏珊娜不知悔改,凑到了她耳边:“我原先不知道,今天才听人家说,说小雅的妈妈和丈夫失踪了,可能被人绑票扔河里了。这事是真的吗?”
“真不真?你想怎么样?”卢雪警惕地打量着她。
“我只是想,是不是该和乐骏哥说一声。”苏珊娜好像左右为难,“怎么说,小雅的妈妈是乐骏哥的姨妈吧?姨妈出了事,乐骏哥应该回国关心小雅她们母女。”
“我说夏瑶,这是人家的家事,你不应该插手。”卢雪说。
安知雅走过去时,看着苏珊娜站到卢雪的办公椅旁边,似有若无地拿手抚摸着办公桌边沿。
“小雅,听说你被上头抓上去问话了,还好吧?”苏珊娜笑着答腔,一边收回手。
“你有事吗?”安知雅早已恢复了平静的姿态,问。
“来和老同学叙叙旧。”说完,苏珊娜回身一转,出了办公室。
“她趁你不在想进你办公室。”卢雪朝苏珊娜的背影瞪瞪眼,“还说是老同学呢。”
安知雅不做声,到了卢雪身边扯了下她袖口。卢雪不解地推着眼镜,顺着她目光的指示,将手摸到了办公室台面木板的下面,摸了一会儿,便摸到一个异常的凸起,于是她两眼圆睁,匆忙跟了安知雅进了里面的办公室关上门。
“窃听器?”卢雪捂着胸口,有些想不明白。老同学一场,有必要做到这个份上吗?
安知雅翻着桌上的资料,实际上,她放在这里的资料谁拿了都没有关系,因为最重要的食品配方,只在她脑海里存着,谁都拿不走。
所以贾云秀联系的中药材鉴定机构,对于在一家人面店调配出来的汤底做了多次化验分析,依然把握不住安知雅会在里面下了什么药物成分。
“什么?鉴定不出来?”贾云秀接到对方的电话,深感焦急,在房间里团团转。
“是的。你们能不能查出对方究竟在里面下了什么药物成分?方便我们这里做针对性的鉴定。药物千万种,漫无目的的作鉴证,等于大海捞针。”
贾云秀听这话,提议:“不能做三聚氰胺这样一类检验鉴定出具有危害的物质吗?”
“这些行业里的普通标准,金黄色葡萄球菌等,我们都检验过了,没有发生异常超标的现象。”
“我明白了,会马上给你们提供线索的。”贾云秀挂了电话,这回拨打买通的记者,看能不能套出些答案。
记者一通电话又打给了张齐亚。张齐亚按照安知雅的指示,说:“不是美容养生吗?应该汤里下了有枸杞黄芪什么吧?我不是中医生,也不清楚,随口说说。”
于是,一张下了有枸杞药物成分的官方鉴定报告火热出炉,被安氏抓到了手里。
安知雅对敌方的一举一动一直留意,了如指掌,并不担心。当然,她有想过,为什么BP里有人这么维护安氏,是否有什么秘密。
下午去接孩子的时候,小丫头见到妈妈就问:“妈妈,今天也要去酒店吗?”
“怎么了?”安知雅奇怪女儿突然怎么会对酒店起了好奇心。
“酒店很漂亮。”小丫头眨着清澈单纯的大眼珠子,一副无辜地撒娇。
做妈的也想,是不是该和李墨翰见个面,探一探这个大人物的口风是不是会在董事局会议里支持她。于是这次没有李墨翰召见,她抱了孩子前往酒店。
没有通过酒店前台,是担心酒店服务生阻拦。她偷偷带着孩子乘坐电梯,直接来到李墨翰的客房。手指,在门铃上按了几下。
客房里不是没有人,相反,是站满了七八个人,都围在李墨翰的周围。一个个都是各具有独特气质的男女,包括今天安知雅在办公室里见到的道格斯家族千金索娅。
听到门铃响,所有人立马停止在键盘上的操作和其他有意识的动作。没有一个人敢动或是出一句声,都在等着李墨翰下令。虽然这个客房的隔音要求是顶级的,站在外面的人,完全无法听见客房里面的任何声音。当然,他们在表示沉默的时候,也从一双双眼睛里流露出了疑问。这个地方是十分机密的,不会有人按门铃要求开门。所以,会按门铃的,只能是不速之客不请自来。
李墨翰一想,能马上猜得到是谁。他的指尖在鼻梁上揉着,紧接示意就近旁边的人。对方接到他指示,抓起话筒联系酒店客服。
很快的,有服务生来到了所在楼层,对安知雅母女说:“李先生在休息,不希望有人打扰。”
还真是大牌。安知雅一愣,接着一想,自己也有错,没有先约好就过来,人家拒绝合情合理。
小丫头弯弯则不依了。鼓着两个气鼓鼓的腮帮子,干脆坐在门口,不肯起来。
“弯弯!”安知雅第一次发现女儿有闹这么大脾气的时候,伸手要把女儿拉起来。
“我不要!我要坐在这里!”小丫头从昨晚上就一直在梦爸爸了。好不容易今天上完学能到这里,她要求不多,只要见一眼昨天那个神似爸爸的人。
“告诉妈妈,你这是怎么了?”安知雅扳住女儿的小肩膀,认认真真地问。她这个做妈妈的知道,乖巧的小丫头向来不会无理取闹的。
“妈妈——”小丫头想起昨天那个爸爸告诉她不能说,小脸蛋痛苦地挣扎成一团,喘着气,“妈妈,我难受。”
“怎么了?!”看着女儿好像被病痛缠身,安知雅急急忙忙将书包从女儿身上解下来,来回搓女儿的背,问,“是不是肚子疼?你今天在学校吃了什么东西?”
然小丫头只是喘着气,鼻翼里呼呼呼地喘着,嘴巴咬得紧紧的,不出声,脸色愈来愈难看。
别说安知雅,酒店服务生也被吓到了,紧张地拿着对讲机向同事求助:“这里有个小孩突发疾病,看我们酒店里的医生有没有在,没有的话打急救电话。”
安知雅心里乱成了一团麻,要把女儿抱起来,然而,或许是近来失去的亲人太多,根本无法再承受这种打击,她的双手伸过去,夹不起女儿,自己反而眼黑乏力。即使这样,她还是把女儿紧紧地搂着:“弯弯,你别吓妈妈,别吓妈妈!”
哒——
客房的门把一转,从里面打开。
小丫头从妈妈的怀里迅速钻出脑袋瓜,看向伫立在门口里的男人。这男人虽然戴着一副墨镜,发型和爸爸也不一样,表情陌生。但是,小丫头有感觉,这一定是她爸爸。一双骨碌碌的眼珠子便是目不转睛地盯在男人的身上。
“李先生。”酒店服务生诧异地向男人躬个身,抱了丝歉意道,“对不起,影响到你休息。已经和对方说你没有空接待,可是刚好小孩子生病。”
“进来吧。”李墨翰敞开门,虽然心里也很焦急女儿是不是生病,但是,没有忘记有意压低变调的嗓音让人压根听不出奉书恬的痕迹。
安知雅抱着女儿,好像没有听见他说话。
“妈妈——”小丫头只好伸出手摸摸妈妈的脸,给妈妈压压惊,“我想喝水。”
移开一点,审视女儿回复点红润的小脸,安知雅感觉刚才差点死去的心跳还没有回来,不确定地问:“你觉得怎么样?哪里疼吗?”
“不疼,我口渴。”小丫头知道自己吓坏妈妈了,愧疚地说。
“这样,那我们回家吧。”安知雅还是很怕女儿是生病,一边抱起女儿,一边抓起女儿的小书包。
“妈妈,我喉咙疼,想喝水。”小丫头可不想这么快和爸爸分开,又露出一副痛楚的表情央求。
这时,安知雅才发现客房门打开了,望见了那个好像瞎子戴墨镜的男人。一瞬间,她从这个穿西装打领带表现十分正经的商业人士身上,浮生起一种既陌生又熟悉的感觉。
李墨翰万万不想和妻子当面对视久了,会被察觉的。他故意板起声音和脸:“既然都打扰了我休息,不进来吗?”
“李先生,对于贸然来访,我深表歉意。”安知雅听此,也只好硬着头皮抱了女儿走进客房。
等她们母女进了屋,李墨翰将房门关上。安知雅走到客房客厅,发现和早上来时一样,干净到让人感觉没有人烟。
“里面有间卧室和床,让孩子到床上躺会儿。”李墨翰推开其中一间卧室的门,道。
的确担心女儿身体,安知雅没有拒绝他的好意,抱小丫头进了卧室。见是收拾得整整齐齐的一张成人单人床,于是将女儿放到床上。探了探孩子的额头,反反复复对比自己的手温,心里仍没有安实下来。
背后传来一串轻微的脚步声,一只男人的手抓住她的手。她轻微一颤。他却只是拉下她的手,代替她将掌心贴了贴孩子的额头,说:“没有发烧。”
小丫头紧张地睁着大眼珠看着他,小鼻翼煽动着一呼一吸:“妈妈——”其实内心里是想叫爸爸。
“又是什么地方疼吗?”安知雅回了神,凑到女儿的小脸蛋前面问。
小丫头皱起了小眉头:妈妈把爸爸给挡住了。
李墨翰趁机收回手,知道女儿不是身体出毛病,心里安了大半。他走去外面,倒了两杯开水进来。
安知雅抱起女儿,端起杯子让女儿慢慢喝水。此时她全身因为紧张又松懈,衣服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湿透了,白衬衫贴着身上,偏呈半透状,隐现出里面的内衣。
拿了白糖进来想给女儿挑点糖水的李墨翰,猛然见到妻子春光外泄的景观,喉咙里头一紧,别过了脸。捏着调羹搅拌糖水的时候,一直不敢去看妻子身上。
“还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吗?”安知雅抓着纸巾帮女儿额头的汗,再三问。
小丫头慢吞吞地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心里想着不想这么快离开爸爸回家。
安知雅心里完全抓不住主意。以前女儿生病时都是她外公看的。外公去世后,幸好小丫头从没有生过什么大病。毕竟女儿是自己的亲生骨肉,所谓医者不自医,安知雅心神乱,即使传承了外公的医术也没法冷静地给女儿看病。
“我认识一个儿科医生。如果你同意的话,我可以让他过来出一次诊。”李墨翰这时候突然的建议,只是由于看到妻子完全不放心的神色。相比小丫头,安知雅的脸色明显差多了。
安知雅抬头看着他,想不到他这么做有什么坏的理由,而且他大人物认识的医生应该专业水平不会差,便点下了头:“麻烦李先生了。”
走到客厅,李墨翰打了电话给小禄,在电话里头特意吩咐小禄不要穿军装过来。小禄与安知雅算不上见过面。那时候在大弯村乱糟糟的局面里,安知雅连小禄的面孔都没有能看清楚。所以让小禄过来是没有问题的。
小禄本是要回部队了,忽然接到李墨翰这通电话,义不容辞推迟了回去时间。
在小禄来到之前,李墨翰拉开衣柜,从里面抓出一件看起来最小号的衬衫,走到隔壁卧室,向安知雅招招手示意出来一下。
安知雅走出来,问:“李先生?”结果手里被塞了件男人衬衣,她先是感觉莫名其妙,再望到自己被男人衬衣堵住的胸前,这才醒悟过来,脸蛋蓦地一红,慌慌张张擦过他身边进了卫生间。换上干净的衣服后,对着镜子照了又照,呼了串长气,甚至懊恼的:怎么会出这么大的丑呢?
趁这个时候,李墨翰进了卧室里,坐在女儿床边,认真地抓起女儿的小手把了把脉搏。小丫头的眼睛早已笑弯成了月儿,只是得拼命地闭紧嘴巴,不能露馅。
公司里,苏珊娜堵住了公关部经理,冷冷地迸出:“弗里曼想知道,李墨翰现在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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