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郎心中焦躁难耐。就连他本人部分不清楚,这究竟是【天启】所带来的预感,还是自己的**。「这样做比较好」的预感,以及「想这么做」的愿望,竟如此巧妙地相符,难以割离。
“首先……你是个垃圾鬼畜后宫男,不过我们先不说这个吧。”
士郎闻言苦笑了起来:“没错,这类充满恶意又没必要的解释就免了吧。”
“你根本不需要理会这些警告,你只需要一路笔直地向前走就可以了。你不应该在这个时候才改变自己的做法……不是,你也没法改变,能够这么轻易地改变生存方式,你也不会烦恼至此了。”
卡莲开始露出自嘲般的微笑。她的语调中,隐约开始浮现一种凋零殆尽的达观,不知怎么让士郎联想到开始凋落的花朵。
“《犹太福音》之中不是有这么一句吗?世上没有拒绝孵化的蛋,也没有拒绝发芽的种子,这不是意志的问题。”她的声音总有让人无法拒绝的魔力,“人是会变的,沉浸在过去没有任何意义。在这种时候,只要遵从内心就够了,神明对于认清自己的人是很体贴的,必定会不厌唠叨,虔敬听闻。如果到时候真是犯了什么错而后悔的话,你就回来这里忏悔室里面忏悔好了。”
“……《犹太福音》里面才没有这么一句话,你还没有读完全部的圣经对吧?”
连圣经都可以拿来开玩笑,卡莲的信仰大概就是这么多了。不过,能被她这样用开玩笑的口吻调侃一番后,士郎原本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了不少。
“嗯,这种程度的虔诚我还是有的。”
再没有犹豫,士郎走向礼拜堂的门槛,在转身掩上门时,他和卡莲的目光对视。记得和卡莲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也是在夜晚的这种昏暗光线的礼拜堂之中,那双穿过望向自己的双眸,充满了深深的金色的目光将士郎完全地诱惑了,直到现在仍然无法忘记。
现在,和那个时候几乎完全一样。
“那么,我走了。”
“嗯——保重。”
道别的话语非常简短。
言峰士郎转身向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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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一放松,卡莲将鲜血连同坏死的肺泡组织一起吐出,在教堂地上上溅射刺眼的血花。纤细身体异常发热,身体失去控制,好像断线的人偶般瘫倒了。
她忍受着一刻不停的咳血,被自己的血噎着,连呼吸都很困难。这不知过了多久,终于能重新吸进一点点空气的时候半躺倒在座位上,没有行动的力气。手脚好重,意识好远。
作为修道女的生活和作为教会的代行者的任务,是过度的工作量,如果是一般人类的话,连一个月都受不了。亲自给予自己超过想象以上的痛苦。即使不是出于本愿,那是比自己弄伤自己更荒唐的自虐行为。
从内部割破手腕,破坏双脚,撕开腹部——感受过这种伤痛,即使恢复外貌里面的机能也回不来。圣痕撕裂身体和内脏失去功能所造成的痛苦,对于卡莲来说已经成为了像呼吸和心脏的跳动一样自然的**的一部分了。
身体早已经千苍百孔,这不是治愈魔术所能治疗的伤害。意识经常变得很模糊,等到清醒过来对于事件的流逝的感觉也变得很漠然。
还能再活多少天呢?士郎一步,又一步地慢慢朝圣杯走近。可是她伤痛侵蚀身体的速度更快了几倍。
祈祷是唯一的救赎,在过去成为士郎的助手之前,她唯一得到允许的只有”祈祷”。“你只需继续把自己交给主就行了”——她被如此教育着。
在类似墓穴般空气凝结的教堂之中附身跪拜,双手合十,感受着自己越来越变得冰冷的体温,孤独一人让短暂的时间就此流逝,这就是真理——除此之外,人们只能绝望,然后强颜欢笑。
“主呀,你是我们的力量。您的双手触及天地,请保佑我们在这里——”
她以甜美柔弱的声音低声颂道。当然不是觉悟,那是持有某种自信的人所独有的、无所畏惧的语气。
“——无论白天和夜晚,不管在何处,您与我们同在。主呀,当我们在黑暗之路迷失方向的时候,当我们呼唤你的时候,您倾听着,给予我们指引……”
以空灵的声音结束了祈祷。
她以几乎失去视力的明亮的金色眼睛仰望着彩色玻璃和十字架,感受着冰冷的座椅,失去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