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自那天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游息笑了,他大部分时候都是面无表情的,对什么表现得都很淡然,偶尔出现点表情要么就是对我准备的饭不满意而蹙眉,要么就是出门遇到试图接近他的人而生气地发怒。
并且他吻我越来越肆无忌惮了,有时候睡觉我都会被他吻醒,于是我发觉了事情的严重性,我跟他说:“我警告你啊,在家没关系,出门在外你绝对不能吻我!也不能随随便便吻别人,不然人家一个电话就把你送局子里去了。”
他当然不知道局子是什么地方,对我的话也不屑一顾,听我说完就板着脸漠然道:“其他人还不配让我碰。”
我一时脑子没转过弯来,点了点头就走了。后来才回想起来,游息到陆地大半个月来的确就只接受我一人的碰触,别人但凡想走近他身边就会被他一个凶恶的眼神吓退了。
经常一个人久了,是会寂寞的吧,我觉得我就是寂寞了,所以才对游息不那么抗拒,我一直都没喜欢过女生,可能我是个同性恋——这没什么好自卑的,我很大方的在心底承认自己的性向。
我记得小时候我妈特幼稚地拉我出去算命,识好歹的看见我妈一身珠光宝气就可劲儿地夸我,直到有次在座庙里人家说我长大后可能会和男人牵扯在一起,我妈那张脸立刻就黑了,跟一女金刚似的,踹烂人家的摊子拉着我就走了。
我当时还小,不明白什么意思,我妈也不给我解释,过了很久她才幽幽地说:“回家得跟你爸加把劲儿,给你生一哥哥保护你,哪个男的要欺负你就让你哥揍他。”
半年后我妈就怀孕了,不知道是弟弟还是妹妹,两个月后她就跳楼自杀了。我爸说是产前抑郁,我不信,我觉得是他害死我妈的。
想到我妈那张永远欢乐的脸,我心里就跟刀割一样疼起来。
“游息!游息!”我心情不好就喜欢虐待游息,于是扯直了嗓子冲客厅喊。
几秒后游息就光着脚来了,吭也不吭一声地瞅着我,浑身都在散发阴森森的寒气,跟一移动大冰块似的。
跟他相处这大半个月我早习惯他这副德行了,甩手给了他一张票子,说:“家里没盐了,快去买盐,就上次跟你买冰淇淋的那超市。”
我之前次次出门买东西都跟游息一起,想来就出去买袋盐应该没什么问题,而且超市又不远。
“哦。”游息看起来很不情愿地去穿鞋又不拒绝我,拧着眉毛就出门了。
我探头一看,电视里正在播台湾的某部偶像剧,心说这货还真是有少女情怀。
等游息走了我发现我根本不能专注干别的事了,我将切了一半的西红柿扔一边,拿着菜刀趴厨房的窗台边往外看看游息回来没,外面黑灯瞎火的,啥都看不清楚。
都十分钟了他还没回来,我隐约有点担心,不知道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于是我像个操心的爹一样决定去找他。
刚出厨房就听见游息敲门的声音,他没带钥匙,我一开门他就结结实实吓了一跳,因为我手里拿着菜刀,他还以为我要操刀砍他。
“我操啊!你脸怎么回事!”走到灯光下我才看到游息鼻梁上破了道小口子,在他苍白的肤色衬托下特别显眼。我一看就知道是被什么砸的,当即就火了。
游息摸着伤口慢条斯理道:“在路上遇到一群不认识的人,踩着些奇怪的东西滚来滚去,他们说我挡路了,叫我滚远点,我没听。”
“然后你就被砸了?”我眉毛不受控制地挑了起来,几乎能想象到那个画面。那家24小时营业的超市旁有个长斜坡,晚上有很多不良少年在那里练习轮滑之类的,估摸着游息就是惹了那些人。
他点点头,将盐递给我,一副没事人似的还打算窝回沙发看电视。
我怒了,咣当将菜刀撂回厨房拉着游息就下楼。
他妈的,欺负到我郑寒光的头上那还得了!我真不知道游息怎么能咽得下这口气,居然还能气定神闲的回来看电视!
到了‘案发现场’后我才知道为什么——游息把这群小脑残们打得很惨,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虚弱地哼哼,一看到我拉着游息又折回来一个个跟见了鬼一样爬起来撒丫子就跑,一边跑一边鬼叫:“郑寒光来啦!快跑啊!”
我这才发现我的担心有够多余,游息连我都能欺负,对付这几个烂番薯臭鸟蛋还不是捏死只蚂蚁的事儿么。况且,郑寒光可是从小生活在一群退伍特种兵间长大的食肉小白兔。
“你又拉我来干什么,那个电视剧今晚上大结局。”游息压根没察觉到我心底的怒气,还在心心念念着他的偶像剧。
得得得,算我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我挥挥手,跟他一起回家,路上闲聊道:“你打架咋那么费时间,以后打架照着对方胯/下一脚,一招秒杀。”
“为什么?”他很天真地问我。
“因为疼呀,像这样!”我这个人形容起什么事来就喜欢比划比划,所以我飞起一脚照着游息的胯/下就踢了过去。
然后我就懵了。
“……”游息面不改色地看着我。
我讪讪地缩回脚,还想说他是不是不疼,结果刚要开口游息就慢慢走到一边,扶着墙,一手捂着被我踢到的地方蹲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