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家前的最后几天,木兰每天都在绞尽脑汁地想着还有什么没有安排妥贴,直到木棉忍无可忍地对她说:“姐,你只是我姐而已,咱爸咱妈还在呢,你就不要再操心那么多了好不好!”
木兰这才意识到,自重生以来,她就把一家人的未来全都担在了自己的身上,完全忘了,其实此时,她也只不过是一个刚满十八岁的女孩,而家人也有他们自己的生活,确实不应该都由自己一力承担,也要给他们自己成长的机会才行。
她这才消停了下来,全心准备自己带去上大学的行李。
木兰记得上辈子自己去大学报到的时候,带的是木妈自己用花布缝的一个布包,当年在县城上了三年高中她也是这样用过来的,可是这样的布包到了大城市可就成了神奇的古董了,成功地吸引了绝大部分同学和家长的目光,再加上她脸上醒目的疤痕和过时落后的装扮,让木兰很快就得了一个出土文物的外号。
现在脸上的疤痕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剩一些浅浅的影子,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这次木兰决定要以一个崭新的形象开始自己的大学生涯,不能一开始便灰头土脸地抬不起头来做人,首先要做的就是去买一个结实好用的皮箱。
木兰这还没来得及出门呢,木妈就欢欢喜喜地拖回来一个大皮箱:“闺女,我听人说城里人出门都不兴拿布袋子的,都拿这样的箱子,这不,妈给你买了一个,看看,喜欢不?”
木妈刚来县城那几天,觉得自己是乡下人怕人看不起,还有点畏畏缩缩的不大敢跟人打交道,慢慢地因为豆腐坊的生意好,别人也都热情客气地打招呼,这些天与街坊邻居也算是混熟了,聊天聊得多了,眼界也渐渐地宽广起来。
木兰接过箱子看了看,箱子很轻,整个箱体就是一层薄薄的塑料壳,仿佛稍一用力就能压碎的感觉,锁扣也一眼就能看出是十分劣质的五金件,说实话,这样的箱子,木兰是绝对看不上眼的。
可在木妈眼中,这已经是难得的好东西了,眉花眼笑地问木兰:“怎么样?挺好的吧,花了六十块钱呢!”
木兰笑着点头:“挺好的,谢谢妈!”以木妈的节俭性子,能在南山市场花六十块钱买这样一个箱子,已经是十分难得的了,木兰当然不可能指望她会去商场买那些几百块的。
木兰把自己有限的几套衣服整理好放进箱子里,盖上盖子提了提,还好不怎么重,这脆弱的箱子应该能承受得住一路的颠簸,现在家里的积蓄剩下也不多了,木兰觉得能节省的地方还是先尽量节省,以后到了城里,自己有了稳定的收入再慢慢添置也不迟。
在木家人的眼中,木兰是第一次离开县城去大城市,虽然家里新开的豆腐坊生意很忙,木妈还是催着木爸一定要送木兰去城里。
如果木兰真的是个十八岁的小姑娘,恐怕还会对到一个陌生的城市有着惶恐,可是g市对木兰来说,其实早已是一个生活了近十年的地方,从家乡到g市这段旅途也不知道重复地走过多少遍了,可以说是一点挑战性也没有。
她不想让爸妈那么辛苦,直接拿出录取通知书,指着上面的注意事项给木妈说:“鼓励学生自己去报到,不让家人送的,大学里不喜欢独立性不够的学生。”
木爸木妈不识字,见木兰说得一本正经,将信将疑道:“真的是这样说的?但你第一次去城里,又不认识路,走丢了怎么办?”
木兰轻松地笑了:“怎么会呢?这里都说了,学校会派人到火车站去接的,在那儿拉着老大的一条横幅,一出站就能看到了,准错不了。”
木爸连连点头:“对对对,我那年去城里做工,就在火车站看见过大学接人的。”
木妈这才放下了一半的心:“那你自个儿真的能行?”
“您就放十二个心吧,妈,我连买房子这样的大事都办得成,还能把自己给弄丢了不成?”
想到这事,木妈这才心悦诚服地说:“没错,我家闺女最能干了。”经过了木兰成功地把木家从农村搬进县城落脚这件事,不知不觉中,木兰已经成为了这个家的主心骨。
到了出发的那一天,自然是全家出动送她去火车站的,连李国柱也从村里赶来了,木兰行李不多,也就一个皮箱加一个随身的书包,当然也轮不到她自己动手,只乐得轻松地甩着两手上了火车。
木兰的票是靠窗的位置,她上车的时候外边的座位已经有人了,是一个学生模样的男生,白衬衫、黑框眼镜、干净利落的短发,手里捧着一本书正看得入迷。
李国柱把木兰送到座位旁,双手一举就把箱子托过头顶,放入了上方的行李架,拿男生见有人过来,忙站起来给木兰让路。听见李国柱交待木兰,到了g市要给家里打电话,高兴地问:“你也是去g市上大学的?”
木兰点点头:“对啊,g大。”
那男生兴奋地说:“太巧了,我也是。”
李国柱便托那男生一路上好好照应一下木兰,又啰嗦地叮嘱了好几句,直到车上的广播催了,这才下了车。
“我是成溪中学毕业的,你呢?”那男生与木兰搭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