录像厅老板周炳德要跳楼,两旁的人行道上全挤满了看热闹的人,像筑起了层层人墙,林宥伦往里行走一步都十分困难。
林宥伦到现在也没有弄清楚周炳德为什么要跳楼,围着看热闹的人却不关心这个,他们只关心楼顶那家伙会不会真跳。林宥伦也不是真关心周炳德的死活,只是他口袋里还装着写好给周炳德的辞职信,周炳德要真跳楼了,这辞职信还得去坟前再烧给他。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林宥伦才拼命朝里面挤,挤进去后才发现,录像厅门口还空出了一片地。
林宥伦脑子里突然浮现出这样的一副画面:录像厅门口扯着警戒线,地面上画出一个人形,有几个警察在现场比对拍照。回头看了一眼,林宥伦不得不佩服身后这群“观众”真的很专业,连给周炳德躺尸用的地方都留好了。
没时间去感慨,林宥伦就被卖票那间小屋里的激烈争吵声吸住了心神。
“嗵”的一声闷响,像是砍刀劈在桌子上的声音。林宥伦心里扑腾一下,心疼的不是桌子,而是抽屉里那些没用过的稿纸。
屋子外面挤满了人,林宥伦差点就插不进脚,进去看到四个上锁的抽屉都被人撬开了,买来的那些稿纸散落了一地,心中不觉有些可惜。
墙边站着一个哭哭啼啼的中年女人,两个露出手臂纹身的马仔站在两边,陆伯和两个放映员战战兢兢地立在一边,低垂着脑袋,大气都不敢出。
屋子里唯一一把椅子上坐着个敲着二郎腿、嘴里叼着根牙签的中年男子,这家伙长了个番茄脸,前脑和下巴往前伸,鼻梁和上唇往内凹,七分像猴子,在道上便得了一个“瘦猴”的绰号。
一见林宥伦进来,瘦猴就拿眼睛打量着他,“你是谁?”
“你坐着我的椅子,还问我是干什么的?”林宥伦一脸无辜地表情。
“你以为你是谁,敢这么和我们老大说话?”瘦猴还没做表示,手下就有一个暴脾气的马仔站出来质问。
“误会了,他是我们录像厅的售票员,四周街坊邻居都可以作证。”陆伯早看见林宥伦进来,见他出言不逊,念在往日那几条好烟的份上,硬着头皮站出来帮他解释。
“靠,一个卖票的都这么嚣张,大哥您说句话,我立马上去砍了他!”还是刚才说话那个马仔,他看林宥伦长得像电影里的小白脸,心里就像揍他一顿。
“砍人!你他.妈就知道砍人,能不能动动脑子?”瘦猴一巴掌拍在桌面上,之前被他插在桌上的砍倒被震得摇晃不定。
训斥了手下一通,瘦猴这才转过头,瞥了一眼林宥伦,根本没把林又立放在眼里。
“我是来找你们老板要债的,没你什么事,老实一边呆着不准走。今天周炳德要么还钱,要么就给我从这楼上自己跳下去,你们留下来好给他收尸!”
“房子也抵给你们了,家里值钱东西也让你们搬完了,还不够吗?”周炳德的老婆手捂着脸哭了起来,旁边那个马仔嫌烦,抬手就准备给她一个耳光。
林宥伦刚被陆伯拉到一边,就看到这一幕,立刻大喊一声:“住手!”
想打人那马仔的手倒是停了下来,不过前头坐着的瘦猴的脸色却有些难看,他扭头吐掉牙签,阴桀桀地说:“小子,你想多管闲事?”
林宥伦瞥了他一眼,冷冷问道:“他还欠你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