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简单的一个字,在她喉间千回百转,她翕动着双唇,心底默念着的那个字眼看就要呼之欲出,却在这时,罗峰颇为不奈地开了口。
“还愣着干嘛,快把饭菜给王爷端过来!”
蓝沫回过神来,一双琥珀眸子里已是含满泪光,她紧咬着双唇,努力不让泪水落下,然后屏着呼吸,大气也不敢出地慢慢靠近齐泽奕。
越是靠得近了,她越是剧烈地颤抖着,直到鼻息间满满都是他的味道,一如既往的熟悉味道,萦绕在空气中紧紧地包围着她。
可他仍旧专注地批阅手中的公文,头也不抬一下,连半点余光也没给她!
心狠狠地痛,像是被野兽生生撕裂成了几块般,血淋淋地痛着!她多希望他能抬一下眼,哪怕只是漫不经心地瞟她一下,她也知足了……
她木讷地将饭菜放在桌上,莹莹然的眼眸闪着细碎的泪光,一瞬不瞬地盯着他握着笔的修长手指。她不禁想起,以前,他总是喜欢用那手指挑起她的发丝,风流地调戏着她……
回忆如针,扎痛了她的心,让她忍不住泪如泉涌……
“嘀嗒!”
清脆的响声在安静的帐内响起,罗峰大惊,定睛一看,竟是她眼中的泪,滴在了齐泽奕的公文上!
他刚要走上前去拉开蓝沫,却见齐泽奕拧了拧眉,不悦地抬起了头。
蓝沫屏息,睁着满是泪水的眸子,惶恐地望着他一点点抬起眼眸……
终于,他慵懒中带着一丝寒意的眸光,缓缓落在了她的身上。可是这目光,是那样的陌生犀利,投上她的瞬间,便在她心里激起了千万层无法平息的惊涛骇浪!
“罗峰,他是谁?”看着眼前陌生的男子面孔,而且还哭哭啼啼的,齐泽奕生冷地问道。
罗峰为甚惶恐,责备地瞟了蓝沫一眼,刚要开口回答,却听蓝沫哽咽的沙哑声轻飘飘地响在了帐内。
“回王爷,小人是新来的火头军,因家里亲人过逝,没有生路,偶然遇见罗副将,就求了他,让小人在军中谋职,罗副将见小人可怜,就答应让小人在火头营里帮忙,方才小人想着过逝的亲人,一时没忍住哭了出来,请王爷恕罪!”
蓝沫强忍着心里的悲痛,哽咽着讲出了这番突想而来的说辞。因为以她对齐泽奕的了解,他不是一个轻易会发怒的人,所以她才如此大胆,并恭敬地跪在了地上。
齐泽奕紧蹙双眉,平静的目光从蓝沫身上落向罗峰,冷声道:“难倒你忘记了,本王不喜欢陌生人伺候吗?”
闻言,蓝沫微愣,他何时不喜欢陌生人了?
罗峰自知做错地低垂下头,道:“属下失职,请王爷责罚!”
“带他下去!”齐泽奕不奈地吩咐道,俊逸的脸上明显飘浮着一层让有胆战的冷咧!
蓝沫愕然,听了她自编的如此感人身世,他竟没有半点动容,还要把她赶走。没想到一年了,时过境迁,他的性格竟然变了,变得有些……不近人情!
“是!”
罗峰领命,走过去拉起愣神的蓝沫,朝帐外走去。
“不要!”蓝沫回过神来,拼命地挣扎开罗峰的手,然后疯了般扑到齐泽奕身边,跪下拽着他的衣摆。
她好不容易才见上他一面,不想就这样离开。哪怕他不记得她了,哪怕她现在易容成了男子的模样,她也想要留在他的身边。
“王爷,小人求您,不要赶小人走!”蓝沫声泪俱下,虽然她方才编的身世是谎言,可她现在的泪,和喊出来的话,全是真真切切,发自肺腑。
“小人很能吃苦,做饭挑水,样样在行,只求王爷留小人在火头营里谋一份差事,小人会做牛做马,一辈子报答王爷!”她哭得那样可怜,故用的男子沙哑嗓声,配上这样凄惨的哭声,竟然显得无比苍桑。
齐泽奕有些动容了,他不是冷血之人,只是最近军营里的一些事让他情绪不稳,所以难免处事没有多大耐心。
不过看在这个男子哭得如此可怜的分上,他只好道:“留下你可以,但日后切不可再这般哭得像个女人,要拿出铁铮铮男儿的气魄,为我朝兴国效力,可明白?”
一听他愿意留她下来,蓝沫内心说不出的激动和兴奋,只要能留在军营,她就可以每天见到他!
她当即就破涕为笑,哽咽着应道:“谢谢王爷收留,小人定当为王爷效犬马之劳!”
站在她身后的罗峰,至始至终都没再插一句话,虽然他恨她之前无情无义,害王爷总是经受梦魇的折磨,但毕竟,她以前是王爷一心宠爱的人,今后她和王爷的是非恩怨,都是他们的事,他只不过是个下人,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他还是有分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