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堂主就是最大的了,哪里还会为别人效力!”冬青眨眨眼答道。
“他手底下不是还有突突族的人?”
“突突族早就被灭族了,那几个遗留下来的女子不值一晒。”冬青这会儿倒是也不瞒着了,“当日夫人大婚,将瑶姬的断手放在新房的人,便是我。”
那一次她差点露出破绽,但是孙世宁实在太相信她,压根就没有怀疑过她,直接就给洗脱了怀疑。
孙世宁垂下眼来问道:“平如庵的那三十个姑子,血案中是不是也有你的份?”
“我,我……”冬青想要干脆承认下来,那是敏英第一次重新离开总坛,到了天都城附近,将瑶姬吓得魂飞魄散,慌不择路的想要逃跑,师父有令在先,她如何能够袖手旁观,虽说杀三十个姑子都是意外之事,她也没有多动手,只是看着师父追丢人了,在那里发泄,不过要说没有参与,也实在说不出口来。
“你杀人了没有!”孙世宁厉声追问道。
“没,没杀人。”冬青虽说是敏英名义上头的徒弟,实则没有学过其高深的武功,一来是身体底子有限,二来,敏英本来有个根骨资质都极佳的徒弟,收下她,不过是因为总堂主夸赞过她一句,说她做人伶俐细致,以后能够派的上大用处。
所以,不过都是些粗劣的拳脚功夫,她也不爱这些,师父也不督促逼迫,等她跟着总堂主到了天都城,尽心尽力做好一个丫环的分内事,以至于连日后沈念一都没有察觉出,她其实也是有些武功的。
总堂主的话很不错,武功差也有武功差的好处,要是她上来就是个高手,绝对不会被指派道孙世宁身边,也绝对瞒不过沈念一的双眼。
冬青在他们身边过惯了安稳日子,加上孙世宁对她当真好得出奇,她甚至奢望过,总堂主的计划一直不要实施,便是留下来做一辈子的丫环,她都是心甘情愿的。
事与愿违,丫环都做不长久,总堂主的密令已经一道一道的传了过来,她方才领会到什么叫做身不由己,什么叫做日夜煎熬。
一方面战战兢兢的将总堂主的密令完成,另一方面唯恐伪装被孙世宁揭穿,她有些不愿意见到孙世宁失望的表情,正如再次相逢,被气到吐血的场景,令她心里头也委实不好过。
“既然没有杀人,那么,我还能留你说说话。”孙世宁见过那一夜的惨烈,若说以往见过的杀人现场,那么被害人或多或少还有些闪失,平如庵中的姑子,当真是极其无辜,瑶姬被三皇子遣送过去,她们也是碍于三皇子的身份,不敢不收,没想到连累及自身,一个人都没有幸存下来。
当日,这是一桩悬案,连瑶姬都说不清,凶手到底从何而来,只知道是个她动都不敢动的高手,如今真凶就在孙世宁的身边多日,却不能将其绳之以法,她低下头来,牙齿咬得很紧,总有一天,会叫这些人都血债血偿。
“夫人,你怎么不问我,几时可以离开?”冬青知道孙世宁不会安于在此,敏英或许可以疏忽,她却不敢。
“你不是说过,最了解我的为人,为什么还要问这样愚蠢的问题,我是现在当着你的面逃跑,就算真的让我出去了,外头就是两照山的冰天雪地,我穿着单衣单裙,根本跑不远,怕是走不到百步就冻晕在那里,重新被你们抓回来了。”
要知道,人的勇气往往就是一蹴而就,若是接二连三的打击和挫败,多半人并不会越战越勇,只会慢慢垂头丧气,直到最后的绝望。
孙世宁不会给自己绝望的机会,她等着看孙长煕即将要在她面前上演的好戏,如果眼前的风平浪静,只是一种伪装,那么即将到来的,恐怕只能用狂风暴雨来形容,她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母亲,母亲,你有没有经历过这样的痛苦,明明知道自己最珍惜的人,最爱的人就要处于危难,却不能飞奔到他的身边,想必你与父亲走过的也是相同的道路,否则,你如何又会万籁俱灰,带着我远走他乡。
孙世宁忽然明白过来,母亲的死从来不是急诊,只怕从她的亲生父亲出事以后,母亲已经死了,留下来的魂魄只是因为她的年纪太小,要照顾长大,那种相思,那种苦楚,慢慢吞噬着母亲的生命,直到油尽灯枯,直到最后那一刻。
说什么,真正的孙长绂,还有她的外祖父朱子明老先生都下落不明,这个世上,怕是有个人才知道其中的真相。
可恨,她还认贼作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