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沈念一藏身之处看下来,莫公公那个笑容真是假的可以:“娘娘请回吧,皇上嘱咐了,今天只召见贵妃娘娘。”
香嫔左右一望,笑容不减道:“天色已晚,没想到皇上与贵妃娘娘的兴致这般好,琅琊阁中花香扑鼻,饮酒作乐最是适当的。”
这话已经说得有些露骨,莫公公应付这种场面,却是自如:“娘娘虽然进宫不久,也该知道宫里头的规矩,皇上要是没提娘娘的名字,从来没有硬闯的道理,这是犯了宫规的,与礼数不合。”
香嫔的脸上显出点古怪的笑容,她长得很美,一双眼尤其顾盼生姿,这会儿却有些凶煞气:“莫公公,我还真的是不懂什么是宫规。”
手起刀落,直接将莫公公劈晕在地,从他身上一步跨过去,沈念一见她起手的姿态,已经能够确定,她便是在南溪坡遇到的那人无疑,武功不错,装备也好,就是经验还有些不足,这是什么地方,皇宫深院,她真的就这样如入无人之境了。
真以为皇上会愚钝到只有一个莫公公傍身,沈念一暗笑道,连他也不过是个充数的,御花园四周,至少有三组人蹲守,个个都是高手,他虽不曾亲见,心中自然有数。
香嫔的步速很快,已经直接走到床榻边,皇上静静躺着,没有动静,她站在床头,俯视着皇上,并未直接动手。
沈念一手袖中的软剑已经十足戒备,却又想看看她到底想做什么,怕是皇上刻意演了这场戏,也是想看看她的真实目的。
“本来我应该在多等些日子,等你这个老贼的身体慢慢垮了,我就不会有任何的嫌疑,可惜我等不了这么久,见多一次我就恨多一次,恨不得你早些死了才好。”香嫔的恨意不自觉的从眉梢眼角流淌出来。
“让你就无声无息的死了,都难以泄我心头之恨。”她自言自语了一番,忽而侧过头来,轻笑起来,笑容美艳,那景象愈发令人毛骨悚然,“你说,好不容易有了这样个好机会,居然真的让你落到我手上,我用什么法子杀了你才好。”
她从怀中摸出一柄小银刀:“不如将你的脖子割开,让你喊不出来,又不能自救,眼睁睁看着自己咽气,这个法子想来不错。”
大概是嫌弃皇上这样昏昏沉沉的,没有多大刺激,香嫔将个小瓷瓶打开,沈念一顿时闻到很浓的香气,甚是刺鼻,他赶紧屏住呼吸,皇上没忍住,打了两个喷嚏,醒转过来,呆滞的看着眼前的美人,迟疑问道:“香嫔,你怎么会在这里?”
“来取你的狗命。”香嫔等着他清醒过来,银刀逼在脖颈边的要害处,“老贼,让你死也死个瞑目。”
皇上并未显出吃惊的样子,就像是在等待着她出现,抬起手来将那把银刀往外推了推道:“香嫔,你到底年轻,实在做不得大事。”
香嫔一怔,她看皇上的气色,不像是装病,怎么在兵刃相加时,居然面不改色,她还真不信这个邪,刚要将银刀再逼回去,一道劲风直射过来,正打在她的肩膀处,力道刚猛,根本不是她能够承受的范围。
银刀落地,香嫔想要抬起另一边手,才惊觉那只手早已经受了伤,根本也是无法动弹的,她又惊又恐,看着从房梁上翩然若仙,稳稳落地的沈念一,知道已经入了局,才要拔腿,听得对方轻描淡写道:“你当真以为,只有我一个人,你可以从此处脱身?”
香嫔站定了脚,直视过来:“你知道是我?”
“香嫔,香嫔,好就好在这个香字上,坏也坏在这个香字上。”沈念一低声回道。
“不可能,那天我是做好了应对之策的,根本不可能会留下这样大的破绽。”
沈念一足尖轻挑,将银刀拿在手中,银刀刀刃有个奇特的弧度,他手腕一翻道:“用来杀人,真是一把趁手的兵器,据我所知,用这种弯刀的族人,十五年前就被灭族了。”
香嫔骤然睁大了双眼,皇上脱口而出道:“突突族!”
突突族的事情,沈念一还是听父亲说起过,那突突族生活在天朝与舜天之间,整个族中不过百余人,马背来去,骁勇善战,都说那一族十分奇特,男子长相粗犷丑陋,女子却个个美貌明艳,令人垂涎。
若非香嫔今天亮出的这柄银刀,他曾经在记载书册中见过,已经快是尘封旧事,哪里还想的起来。
“如果你这个老贼作恶,突突族如何会被灭族,族人如何会尽数死去,突突族向来不喜与任何人为敌,但是你的一道圣旨,就将我们尽数剿杀,我恨不得啖你血,食你肉,寝你皮!”香嫔知道自己不是沈念一的对手,她应该想到,皇上不可能会真的落单在此处,她只是听信了那个贱人的话。
她在宫中待得不厌其烦,所以才操之过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