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尽管孙家派人来过三两次要谈收购合欢花的事宜,他只一味推托,后来又不知道是谁走漏了前事的秘密,孙家知道是他从中捣鬼,那个很是厉害的柳鹿林,顿时当机立断,结束两家所有的生意往来,宁愿多费路钱,出城去收购,甚至跑到更远的地方。
孙家表面上也是争气不争财,损失了些,陆家却平白无故又少了个固定的客人,损失更加明显,陆谷霖能做的就是守着陆家的那些合欢树,等着一个机会。
等着孙家的存货用完,其他地方都接济不上,只剩下要到陆家来求援的时候,他一次性反击,定然要将所有的损失,尽数都从孙家头上拿回来,非但一个字都不会少,还要狠狠的敲诈一笔,方能一解心中的恶气。
没曾想,孙家的当家人是来了,却还带着更加厉害的人物,陆谷霖怎么看他们都不像是来讨要些合欢花就要走的,必然是出了大案子,要从他这里找线索。
陆谷霖心里头很是明白,孙世宁可以得罪,沈念一却万万得罪不起,人看起来温润如玉,芝兰玉树般的人物,实则就是个名副其实的鬼见愁,据说连皇上的几个皇子,见着他都要头痛脑热,避而不见才好,他不过是个小小的皇商之子,如何与之抗衡?
所以,脑筋转了两下,陆谷霖十分配合的答道:“沈少卿所言一点不差,陆家栽培出的合欢确实在三天前开花,合欢的花期不短,这会儿还在陆续开放中,而且颜色极正,若是用来研制胭脂花粉,是上佳之选。”
“这些树种在何处?”沈念一将他话语中的废话尽数都给挑出来,只寻最关键的问。
陆谷霖又咳嗽一声才道:“城外向北十五里,过了南溪坡就到了那一片。”
一直没有出声的陆绾悦此时才啊了一声,过了南溪坡的那块地,岂非就是她嫁妆带来的一块,那里前后都没有人家,正在南溪破的西北处,一年之中,大半日光都被坡度遮挡,不能用来种植庄稼。
父亲将地契给她的时候,却是笑言道:“你表哥最会侍弄那些花花草草,这一块地是不小,虽然不能种植庄稼,没准却有喜阴喜潮的植物适合栽种在此处,倒是物尽其用了。”
竟然,被一语中的,陆谷霖用这一整块的地,统统用来种植合欢树,拿来的是五年的树苗,再经过陆家一些特殊的手段,加肥催熟,提早花期,这会儿已经都尽数盛放了。
“南希坡边是否有俩条溪水在此交汇?”沈念一再问道。
“正是那一处,沈少卿好记性。”陆谷霖点头笑道,“沈少卿可还有其他的事儿?”
耳边隐隐约约听到些吹吹打打的乐器声,分明是有迎亲的队伍从远处而来,陆谷霖一颗心都快急躁的烧焦了,脸面上还真不能表现出来。
沈念一暂时就想问出这些,对陆谷霖曾经背地里对孙家动手脚,下黑手的过往,且记下这一笔账,以后还有的是时间和机会,礼尚往来。
“其他没有什么了,多谢陆三少配合,也多谢陆夫人的好茶。”沈念一没想让他目前太难堪,“既然陆三少这般配合,那么就不多加叩扰了,改日再来登门拜访。”
言毕,孙世宁更有默契,连辞别的话都懒得多说一句,跟着沈念一径直往外走去。
两人到了门口,已经瞧见两顶小轿缓缓而来,红扑扑的颜色,却又是静悄悄的,孙世宁不懂规矩,问了一声道:“怎么不吹吹打打,岂非热闹些?”
“纳妾不用这些。”沈念一语声温柔道,“你不用操心这些。”
孙世宁忍不住回头看了看,陆绾悦已经走出来,脸上像戴了个适宜的面具,笑容很是端庄大方,谁也看不透她心里想什么。
“你也不用担心陆夫人,陆三的底子有一半是她娘家的,而且陆夫人不傻,地契都捏在自己手中,真要和离,她随时可以拿回自己的那一份,陆三没有这个胆子的。”沈念一见孙世宁垂着头不声不响的,手背碰一碰她的粉颊,“你看看,只顾着问那片树林在何处,没有替孙家出一口气。”
孙世宁抬起头来莞尔一笑道:“他纳妾的好日子,你那一句大理寺查案,已经够他呛的,没准今晚上都能做噩梦,还不算出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