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体找到了?”孙世宁瞪大眼睛问道。
沈念一的手指在她的双眉间轻轻一弹:“成亲第一天,你比我还使力想着那些死人。”
孙世宁按住额头只会骇笑,她从什么时候起,居然对这些话题毫不避讳,她想要寻到答案,那种迫切感,是从沈念一身上感染而来的,否则他怎么会有永远办不完的案子。
“尸体没有找到。”丘成再带人挖掘良久,确定尸体已经被搬走,回来立时向他回禀清楚,沈念一很难得,没有立时要求再去细查,他说的是,不如先将此事放一放。
“我不明白。”孙世宁抬眼看着他问道,“那人如果引了你从大理寺出城去,目的是什么,不过是想困住你大半夜,阵法再厉害,依照你的武功,大不了将其尽数毁去,不可能被困的时间更长久,对方到底是为了什么?”
非但费心费力,还折损了一员大将,会得土遁的人本来就不多,等于是白白死了。
“我也很想知道。”沈念一轻声笑道,“本来我以为他是为了阻挠你我的婚事。”
这个非常日子,对他们俩是特别重要的,对别人而言,又不能代表其他。
“怎么可能!”孙世宁立时否认了,“你我成亲,是自幼定亲,如今还是皇上应允的,谁会来干涉,而且困住你一段时间,就算你当真误了拜堂的时辰,难道就不成亲了?”
“真的耽误了,也不会有任何的改变。”沈念一的笑容一敛,正色道,“那么,对方就是在试探我的底细,试探我那名满天下的武功到底有多好,试探以后同我正式交手的时候,会有几分胜算。”
尽管两人才过了一招,沈念一很明白对方的实力与自己怕是不分仲伯,对方的功力或许更深厚些,而他胜在年轻力壮,只要前三百招,没有分出胜负,那么他获胜的可能性更大。
不过,这样一个高手的手段却有些肮脏下作,不像是江湖前辈所为,江湖中人无论黑白两道,对朝廷大员,多少都有忌讳,而且朝廷与江湖自成一派,没有特别要紧的案子,不会有所牵涉,否则那些江湖恩怨,杀来杀去的事情,十个大理寺都操办不过来。
沈念一细想过对方的招式,那试探的一招,蜻蜓点水般的迅捷,却留下个不小的伤口,哪怕是偷袭而来,也是厉害的杀招,但是他看不透路数,所以,仅凭一个灰衣背影,如何查,从何查起,不如让丘成他们歇息。
孙世宁叹了口气,知道他遇到厉害的敌手,以后交锋,未必有胜算,而对方随时有想要置他于死地之心,最可怕的还在于,他在明,敌在暗,始终在先招上落了下风。
“不必为我担心。”沈念一的单手捧起她的脸,触觉柔腻,“这些年,厉害的人物,不怕死的亡命之徒,还有老奸巨猾的朝中糟粕,我见得不少,还不是照样都一个一个抓回来,绳之于法,世宁,我踏进大理寺那一天,就明白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的道理。”
孙世宁想一想,松开眉中的结:“那你也要答应我,过于危险的情况下,不要只身犯险。”
“好,我答应你。”沈念一放开手来,笑着看向门边,“冬青回来了。”
冬青在外头磨叽了一阵,蹑手蹑脚的顺着墙边过来,想着要是屋中两位将要紧的事情说完了,那么她才好出声,否则的话,再多等会儿也无妨,没想到还差了三四步距离,已经被沈念一喊破,赶紧两步上前:“看我糊涂的,夫人还没梳头,就忙着做其他的。”
沈念一退开些,看冬青替孙世宁梳妆,孙世宁听他说的精彩,也忘记自己还披散着头发,赶紧坐端正了,冬青打开妆屉,取出梳子:“夫人,今天怕是有客人要来到访,不可太简单了事。”她的手指灵活,边说话,边已经帮着将生丝一般的乌发渐渐叠堆起来,“夫人且看看,要戴什么饰物?”
“你几时学的这些?”孙世宁素来要求简单,不过是松松挽个髻,或者打成清爽的辫子,这会儿瞧着镜中的自己发髻如云,双鬓如鸦,别有一番韵味。
“贵妃娘娘特意让宫中有手艺的宫女过来教我,我学了几招,已经很是中看。”冬青见孙世宁已经选出红珊瑚攒珠的鎏金花钗,正要伸手去拿。
沈念一却先一步弯腰拿在手中,亲自替她挽在发间:“冬青的话不错,今天必然会有人上门,不能怠慢,这些都不像是宫中之物,太后给你的那些,你都收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