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愈清的模样却像是被根大棒子直接敲打在脑门上,哀怨道:“这位姑娘好狠的心肠。”
“你说什么,她都不会替你求情的。”沈念一又将他的身体翻转回来,“别想拖延时间,快些说。”
“我说,我说,是于泽,是于泽将这些事情告诉我的,我也没许了什么好处给他,他说的也是简单扼要的几句,其他的都是我添油加醋塞进去的,否则从他嘴里说出来的那些干巴巴的句子,怎么卖给旁人,茶余饭后成为论资!”韩愈清不管不顾的喊道,“他肯说的真心只有几句,不信的话,你可以找他来对峙的,沈少卿!”
沈念一慢慢放开手,显然是信了他的话:“已经卖出去的,想来你也没本事尽数收回,至此以往,不许你再写这些。”
“大理寺,管天管地还管人写故事!”
“过去你写些风花雪月,才子佳人的,我不会加以干涉。”
“那些写来无人赏识,写了也无用。”韩愈清肩膀痛的厉害,再转头看看店里一片狼藉,不知是哪个点被触动,气不打一处来,索性往地上一坐,正好坐在那堆散开的布匹之中,放声大哭起来。
孙世宁还是头回见到个大男人能哭得眼泪鼻涕糊一脸的,有些嫌弃的别转过脸去,在沈念一背后小声说道:“他说的也没有错,他写这些不犯法,只是于泽居然会得告诉他这些故事,该责罚的是于泽。”
沈念一苦笑了下道:“他是于泽的表兄。”
孙世宁嘴巴微微张大:“于泽的表兄?”
她想的是于泽平时也算是精明强干的,表兄却在一堆布中摸爬滚打,哭成这样,真不像是一家人,也难怪于泽会得泄露两句出来,这位表兄看着就是个十足难缠的人物,她深信沈念一的话,决定要离这个人远些再远些。
“看在于泽的面子上,你将旁边的那间铺子关了,这些书册,回头我着人过来,尽数都替你收回,你说的很是,写这些不犯法,但是我不想因为这些流传出去,被别有用心之人当做了软肋,拿捏住了于泽,也等于是拿捏住了我,拿捏住了大理寺。”
“我很知道避重就轻,沈少卿仔细看过没有?”
“正是仔细看过,才知道于泽能够对你说的,其实少则又少。”沈念一与孙世宁看着特别有感觉,是因为他们是牵涉在其中的人,而旁人多半就是看个热闹,“否则的话,连他都躲不过责罚。”
“这是我才想出来的生财之道。”韩愈清用衣袖擦了擦脸,不甘心的说道。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沈念一将要说的都说完,才要带着孙世宁离开。
韩愈清却不肯放人,一下子猛地扑过来,险些就抱住了沈念一的小腿:“沈少卿,错都在我,你不可责罚于泽。”
“你才知道错都在你?”沈念一的眼底隐隐铺着一层笑意,韩愈清可怜的连连点头,“如今明白做错事是会牵连于泽的,你害怕了?”
“他这个人,是条硬汉,就算有人用刀刺他,都未必会多皱一下眉,但是沈少卿若责罚他,免了他在大理寺的职位,我只怕,我只怕他会得千里追杀我,再不顾兄弟情分。”韩愈清陪着笑道,“沈少卿,我做这笔买卖,除去借了店铺的,还有那些工人的费用,统共赚了十五贯,我尽数上缴,只恳求免了于泽的失职之罪。”
沈念一哪里会当真与他计较,不过是吓唬一下,让他吃一堑长一智,记得这个教训,才要伸手将他从地上拖起来,忽而外头一通喧杂之声。
分明是来了一拨官差,直接冲进隔壁的店铺中,将那些客人尽数赶出来,店铺地方小,本来也没有可以再落脚的地方,这样子一催一赶的,有人被踩了鞋子,有人被挤得摔倒在地,一时间,大呼小叫,各种惊慌失色。
韩愈清呆呆看着沈念一问道:“沈少卿还特意兵分两路,你是擒贼先擒王,那边还来个围追堵截。”
“不,隔壁的那些人都不是大理寺的。”沈念一不至于会将自己手底下的人员搞错,不是大理寺,也不是刑部的,却不知是哪里派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