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世宁听他形容的有趣,知道是薛氏又在胡闹:“出什么事情了?”
“我先前还当真不知,二夫人私底下托人给二姑娘寻了门亲事,真是高攀的门第。”
被柳鹿林这么一提醒,孙世宁也想起来:“我是听世盈说起过两句,说是要配给大官做续弦,那个大官,那个大官,可不就是傅大学士!”
“还不就是,那个说媒的消息不灵通,才差人来说,傅仁翟已经辞官返乡,压根就没把这门订亲放在心里头,二夫人陪着笑脸将报信的送走,关起门来砸家什物件,还抓着二姑娘骂骂咧咧个没完没了,小少爷被惊吓到,坐在一边嚎啕大哭。”柳鹿林双手一摊,“这等的家务事,我也管不来,等她把两个孩子都折腾完了,才得太平。”
“傅大学士辞官,又不是世盈都错,况且不过才提点了两句,对方也没有正式下聘礼,二娘急个什么劲。”孙世宁才从刀光剑影中脱身出来,自问这些家长里短的鸡毛蒜皮之事,当真是小的不能再小,“孙家也算得有钱,难不成还盼着赚些聘礼度日吗。”
“二夫人一门心思想给二姑娘寻个比你更好的亲事,这事儿可真是为难。”柳鹿林笑起来,“沈少卿年少英雄,有文有武,同你又是一番真性情。”那两道目光在孙世宁的手上扫光,“也是你吃苦耐劳,经得起这样的波折,这样的好事双手奉上送予二姑娘,都未必能够成事。”
孙世宁轻轻叹口气,径直走了进去,薛氏的嗓门果然够大,就听得她口无遮拦,丧门星,扫把星的在那里胡乱骂人,里头还隐隐夹带着哭声,她想要去劝一劝,又怕薛氏说她成心要看笑话,没安好意,再说那些骂词分明就是针对了她的,就不赶上送脸孔上去给人扇了。
冬青听得她回来,赶紧出来拉扯她的衣袖:“姑娘回来的好,那边都骂了半天了,都说姑娘的不是。”
“你去偷听了?”孙世宁喝了一杯茶,笑吟吟问道。
“我才不屑去听那些脏水,只是心有不甘,姑娘也是老爷的亲生骨肉,要是正经来算,姑娘的生母亡故了,二夫人最多算个填房,填房还能爬到正经姑娘头上去不成!”冬青以前是孙长绂书房的丫环,后来跟了孙世宁,一心只向着她,“姑娘也是不高兴,我倒是要去找二夫人问问这个理!”
“落差真大。”孙世宁垂下眼来,还真是没一丝的怒气。
“姑娘说什么?”
“这些事情都不用计较,人生苦短,都放在眼里,记在欣赏,是计较不过来的。”孙世宁对薛氏这些事情,一点不在意,傅大学士辞官了,朝中还有好些个大学士,大官可以配亲,世盈年纪小,相貌出众,早晚都能嫁出去,她担心的反而是沈念一那头,不知道皇上急着召人进宫,又是为何!
沈念一与宁夏生的坐骑将杨公公的那顶小轿子远远的甩落在后,宁夏生的骑术一流,他曾经说过,两个人要比武谁输谁赢还说不准,但是在骑术上头,他必然是个赢家。
“这匹马是金生的,性子烈,倒是同你有缘分。”宁夏生瞥过一眼来,“杀了金生的人,是你们大理寺的霍永阳?”
“正是,因为捉拿在案,必然会按律处置的。”
“那小子前不久还在我那里混着,装得真好,我一点没看出来,还有这等的心思。”宁夏生啧啧称奇,“我知道你不会徇私,更不会让金生白白送命,可惜了,金生很会些旁门左道的手法,有时候两家交战,还真用得上。”
“你为什么会派遣了金生先来?”沈念一沉声问道。
“送消息。”宁夏生摸了摸鼻子,见沈念一脸上分明写着撒谎两个字,怪不好意思的笑笑道,“什么都瞒不住你的眼睛,金生这人不太安生,不过跟了我这些年,我又觉得不像是细作,就趁着这个机会试探试探他。”
“我见着他的家姐,据说是最平凡不过的出身,又早年就当了兵,你却说他会得旁门左道的本事,他是跟着谁学的这些?”沈念一想到从金生遗物中搜出来的那两方印章,怕是其中的秘密连宁夏生都未必知晓。
除非说,是当年参与过那件事情的,比如他,又比如小唐。
“当兵的人,又是在边关那边,等于野放着,我也不能每个人都监察着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我只知道他十四岁入伍,到我身边得到起用的时候,已经会了那些本事,我试过两次,虽不说事倍功半,也算是有些用处,至于他和谁学的,我问过一次,他支支吾吾的,我就懒得再问。”宁夏生的眉毛一皱道,“这天底下,要是有一张藏宝图,必然也不会是一个人知道,上至朝廷大员,下至贩夫走卒,个个都吃红了眼,还真说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