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是不能够未卜先知,否则就不会给你机会抓走孙世宁。”沈念一冷下脸,那最末的一点讥讽的笑意都荡然无存,每个人都有底线,以往他的底线是抓住所有的作奸犯科之人,而今他有了世宁,就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到她丝毫。
霍永阳在大理寺这些年所见所闻也委实不少,他了解沈念一,知道其已经是动了真怒,沈念一不比常人,要是真的想折磨一个人,有的是手段和办法,也绝非心软懦弱之人,要是他没那么大意,将禁锢的房门多加几重锁就不会失去了手中最为紧要的筹码。
错一步,步步错。
“金生到大理寺来,是为着传话,本意差不多是指今天宁大将军会回到天都城中,这话不仅仅是要对我说的,他也同样对流马驻客栈的秀娘说过,稍许有心之人就会觉得,事有蹊跷,边关守将不得皇命不能回京,这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事情,如果大将军真的是事出有因,那么是什么事,什么因?”
沈念一一只手将霍永阳提携起来,往外拖走,将院中准备留给他用的陷阱弃之脑后。
只是为了传递这样一句话,金生哪里会得在大理寺中招来杀生之祸,不想让这个消息传递出来的话,那么在他到流马驻客栈之前,就应该有人动手,除非秀娘说的话,另有偏颇。
他也曾经怀疑过秀娘,毕竟当时他寻上门去时,秀娘的反应稍许有些异于常人,不过谈了话,见了面,他也觉得毕竟是见到过死人,反应过激也属于正常范畴,等到秀娘与孙世宁一起失踪,就更加消减了她的嫌疑。
那么,他认清了一点,金生的死不是为了通风报信,只是那么巧,他正好是宁大将军的信使而已。
直到两枚印章的出现,沈念一慢慢摸索出了重点,那人重伤金生,又没有让他立时毙命就是为了要问出印章的下落,偏巧金生藏得巧妙,而他又回来的太早。
“你不让金生开口说话,却应允他在墙上用鲜血写字,没想到他乱涂乱画,根本就没有写出你想要的答案。”沈念一厉声道,“收买你的人也未必知道你藏着私心,你是如何知道金生身上有那两件物什的!”
霍永阳知道逃走无望,他只是竭力在抵抗住沈念一的盘问,要知道问话的方式各式各样,如果是有技巧的人,那么就很容易套出想要知道的话,所以他一味防范,如果实在不行,他就咬紧牙关,无论对方问什么,都一问三不知,什么都不回答,就不会遗漏出讯息。
没料得,沈念一忽而发声,直接点出的又是要害之所,霍永阳虽然没有开口说话,脸上那种又惊又怕的神情却根本瞒不过他的法眼,没有半分的遗漏,尽数看得清清楚楚。
金生的两枚印章,不用多言,必定是落在沈念一的手中,霍永阳咬着牙根,他辛苦这些年,没想到却是为他人做嫁衣裳。
沈念一的猜测基本无误,那一天,他实则不用在大理寺就动手的,一来人多眼杂,二来范围缩小太容易被查出,本来想的极好,等金生见到沈念一说过那几句话,随即定然不会久留,他就在外头直接将人解决。
既然话都传到,这个传声筒就失去了本身的利用价值。
然而,在门口惊鸿一瞥时,霍永阳察觉到不对劲,这个人的相貌特征都太神似他所得到的消息中的那个人,他当时什么都顾不得,哪怕是知道于泽或许很快会得折回,甚至沈念一回来,这些都无法阻止他心口那个叫嚣的声音。
于是,他摸了摸后腰藏匿的短剑,摸进屋中去,金生听到动静,都没有防备,谁都以为大理寺是天底下最安全的地方之一,却不曾想,对方直接动手,刺的就是要害。
短剑是早已经准备下的,旁人都以为霍永阳善使长兵器,却不知道他对短兵相接也有所长,短剑不曾见过人,他又是换到左手,就算是有人根据伤口以及手法来查验,也查不到他身上。
鲜血喷了出来,金生惊恐万分的看着他,他急速贴近过去,将金生全身都搜检一遍,一脸的失望,东西并不在其身上,于是他低声让金生写出东西的下落,金生用手按住伤口,毕竟是长年在战场厮杀的人,知道这种时候,哪种方式才容易保命。
霍永阳见他开始在墙上涂写,只以为他想要拖延时间求救,虽然一双眼始终紧紧盯着眼前人,阿阳的耳朵可没有半分的倦怠,仔细聆听着门外所有的风吹草动。
一个人只要怕死,就是最大的软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