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一退了半步,再无犹疑,飞身上马,低喝了一句道:“世宁,坐稳当了。”
孙世宁的双手根本不能使力掌握平衡,他单手拉住缰绳,控制身形,另一只手围拢住她的腰身,将她不松不紧的箍在自己身前,这样才能够确保她不会摔下马去,两个人顿时后背贴着前胸,姿态再暧昧不过,事情紧急,却都没有顾得上面赤心跳。
沈念一当然是个正人君子,佳人在抱,也留有必须的分寸空隙,不至于会让世宁过于尴尬,更不会因此而占其便宜,等黄骠马很有目标性的在街口转一个弯,他忽然想到,大概是他先前想的有所偏颇。
红头草固然是个重要线索,对黄骠马而言却并非代表着恶人,否则的话,孙世宁身上都是红头草的草药味,黄骠马见着她时非但没有丝毫的暴躁,甚至于比在他身边的时候,更加驯服,是因为草药味让它认错了人。
另一个在用红头草的人究竟是谁,沈念一知道,必然也是个女子,那么说来,这个女子在这件案子里,就处在一个非常重要的位置,宁大将军尚不知身在何处,而唯一能够寻到可靠线索的只有这匹马。
孙世宁没有挣扎,更没有多话,她见着沈念一并没有使力去控制缰绳,黄骠马知道自己应该去的方向,她方才说的那句话,难道就要被应正了吗,它知道主人的横死,它急于想将所能够给出的线索都毫无保留的展现出来。
她忽而轻轻用纱布包裹住的双手,拍了拍马鬃,力道并不大,都被身后的沈念一看在眼中,他无声而笑,这是另一种鼓励的方法吗,只希望这一次黄骠马能够寻到正确的指引方向。
转了几个弯,几次以为会在途经路过的药铺前停下来,可惜都是匆匆而过,当黄骠马义无反顾的停在一栋小楼的门前时,沈念一怔了怔。
孙世宁不明所以,还催了一句:“它已经将我们送来了,快进去问问。”
沈念一咳嗽一声,居然没下马,任凭她用手肘敲了敲他:“这里急不得。”
“你不是急着要破案,怎么又急不得了。”孙世宁见他依旧纹丝不动,反而镇定了,她缓缓抬起头来,看了看小楼上挂的牌匾,“锦如春?”
“是,锦如春。”沈念一反问道,“可知道这是何处?”
要没有这样一句,孙世宁大概还要再多琢磨会儿,不过听着语气不太对劲,她也不是真深闺不出的女子,试探着回道:“可是烟花之所?”
“正是。”沈念一有些犯难,要是将孙世宁留在原处,他必然是不放心的,但是要带着个未出阁的女子大摇大摆的进青楼,怕是也要被人拦下来。
孙世宁指着斜对面:“那里有家茶楼,你送我过去,我坐在里头等你。”
“也好。”沈念一做事利落,将黄骠马交给茶楼小二,给了打赏,又将孙世宁安排在雅座,替她喊了一桌的茶点,“我速去速回,看看到底有什么线索,你千万不要走开。”
交代完毕,匆匆下楼而去,孙世宁在窗口看着他回到锦如春的门口,脚步略停,径直走了进去,她的手不能拿捏,干瞪着桌上的美味,能看不能吃,索性坐到窗口,看着对面的动静。
沈念一才进门,就有人拦着:“这位公子,想必是没来过锦如春,这个时辰这个点儿,姑娘们还没起呢,公子来早了。”
说完话,一块喷香的帕子甩过来,差点抹到他脸上,沈念一凝神直视,对方应该是楼中的老鸨,见他衣饰华贵,相貌俊美,倒是也不怕他,涎着脸凑过来道:“公子要是真心来找姑娘,也莫急,先沏壶好茶,我这就去给你喊来,本来是绝对不行的,不过姐儿爱俏,,想必见着你的脸,就都愿意了。”
“等一等。”沈念一不想在这里同个老鸨废话,浪费时间,“最近楼中的姑娘可有生重病,看了大夫要吃很金贵的汤药的?”
老鸨真是会看眼色的,听着他问的话有些不对劲,已经起了防范之心:“公子的话问的叫人不明白,瞧着公子的衣着打扮,也不像是个江湖郎中,我们楼里的姑娘生没生病,也不用公子操这份闲心,再说了,谁不知道我们锦如春的姑娘个个天姿国色,哪里来的病秧子,公子要是来找乐子,那么就坐一坐,如若不然,我们这儿开着门做生意的,也不招待那些夹枪带棒,来诋毁锦如春名声的人。”
沈念一不怒反笑,线索不明,不方便透露身份,他知道这个地方只有两样东西可以撬开对方的嘴巴,或者是强势,或者是银钱,后者更省事省力。
老鸨见着他出手不菲,顿时又堆起了满脸的笑:“公子,锦如春的姑娘多的是,何必要问病秧子的下落,岂非可惜了公子的这身派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