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闻其详。”
“本朝边关近来拉来战事不断,你我身为天朝臣子,心里都很明白,有些小打小闹都是不成气候,本朝最大的危机来自于北方的舜天国,舜天国的土地没有本朝的丰腴,容易种植粮食,一年中又有九十个月天气寒冷之极,所以其王对天朝的态度,就像是一头饿极了的狼,在看一块鲜美多汁的好肉。”
整个计划从十年前开始,无论是傅仁翟还是何启虎,都是这个计划的推动人,最初是傅仁翟提出,由皇上下令招募一批有为之士,舍身忘己深入舜天,在各个位置慢慢渗透,直至稳扎稳打,落地生根。
就像是精挑细选下的种子,在最贫乏的土壤中,也终能开花结果,这个计划用了十年,也努力了十年,却被某人的叛变而打破了其中的平衡。
傅仁翟惨笑道:“十年哪,沈大人想一想,多少个日日夜夜,布下一颗一颗棋子,眼见着就要得回最大的收成,却眼巴巴的发现不过是颗粒无收的下场,如果换作是沈大人,你会怎么做?”
“找到叛变之人,先详细盘查,到底出卖了多少根底,再做应对之策。”沈念一冷静答道。
“沈大人的话一点不错,幸而发现的早,那人所出卖的还不算太多,至少那份义士的名单并没有落到敌国的手中。”傅仁翟眼底晶光一线,“当年的三十六人,白衣渡江,下了身死异乡的军令状,十年中,已经死去一十七人,若是我们再没有办法保全住剩下的那十九人,那么真愧对当年临行时,应允下的豪言壮志。”
傅仁翟说着话,都忍不住从椅子上站起身,十年前,他才入朝为官不久,却被皇上一眼相中,任命这般重大紧要的任务,他与柳鹿林整整七天七夜,没有合眼,才将计划草拟出来,奉在皇上面前。
如果没有这个计划,就没有今日的翰林大学士傅仁翟。
所以,是那三十六名义士成全了他。
“那个叛变之人就是何启虎?”沈念一觉得不过简单几句话,已经将事态的发展往正确的轨道上面归拢,起先他以为破案时,总觉得像是一整幅的地图被拆的支离粉碎,暂时不能评拢,却不知是他拿错了地图,看错了地形,才会这样的格格不入。
“正是。”傅仁翟的嘴角牵动,好似想哭一般,“要是我告诉沈大人,何启虎叛变的原因是为了金银珠宝,沈大人会不会觉得很可笑。”
十年前的信誓旦旦,十年后的一时贪念,像两个巨大的极差点,在傅仁翟最初发现真相的时候,险些将他拖曳进去,撕拉成两半。
他不明白,不明白,何启虎如何会变成这样一个人,连皇上也都不明白,已经辛苦了十年,怎么就功亏一篑。
“你们是几时发现此事的?”沈念一必须要抓住这个最重要的时间点。
“在何家出事以后,有句老话说的不差,灯下黑,灯下黑,两国交战时的军报数次被泄,我查来查去,都压根没有想到要查一查最值得我信任的那个人,即便是他已经告老还乡,我还是对他的品行深信不疑,事实告诉我,我的一双眼是白长了,挖出来,扔在地上,都不值一文。”
沈念一听他越说越激动,有些不管不顾的冲动劲,反而想要替他压一压:“但是何家的灭门惨案并非是你下令做下的。”
傅仁翟缓缓抬起头来看着沈念一:“我是想要狠下心下令的,这样的叛变之人,不值得一再忍让,却不曾想到,舜天居然比我想的更加残忍,抢在我的人到达之前,斩草除根,片甲不留。”
这是不是老天爷命中注定的报应,来的这样快又这样巧,傅仁翟在听到何家噩耗时,第一个反应居然是想进宫问一问,此事可是皇上下令所为?
皇上一口就反驳说,此事也不过是刚刚知晓,哪里就这样快了?
傅仁翟想想也对,何启虎卖国求荣,才换得大量的金银珠宝,却不知对方从来没有要让他活下来继续享受的机会。
“其实,派遣出去的人里面,曾经有捎带过一条不算起眼的消息,何启虎家的二媳妇,不是天朝人,那女子眼仁并非纯黑,而是金棕般的颜色,十分美貌。”
沈念一当然知道这个二媳妇是谁,正是那个在危难之时,手刃亲夫,并且在书房被温五儿和张千双双见到的那名女子。
“细想之下,也没有错,我们可以安排暗探暗卫,舜天那边又何尝不能做出类似的举动,那一位想必就是埋伏在何启虎身边的雷子,随时随地会得爆炸开来,让人痛不欲生,不能挽回。”“那么,傅大人可知,皇上为何要下令治你的罪?”沈念一直接问到最关键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