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鹿林一听她要离家,立时恨得咬牙切齿,大力击掌拍着桌子:“这生意之道才刚刚入门,算是有了点眉目,你就要出门,要是你双亲还在,我定然让人用铁链锁了你的腿,不让你跟着男人乱跑。”
孙世宁骇笑不止,柳先生的口吻,好似她被不良男子拐带去做不正经的事一般,不过他是先生,她站在那里听教诲,一个字都不多说。
柳鹿林拍完桌子,见她不回嘴,脸色稍许好看了些:“你可是要跟着大理寺的大人出去?”
“是,去陵县。”孙世宁不隐不瞒,柳先生不算外人。
“你一个大姑娘家跟着男人四处跑,就算他是大理寺的少卿大人,旁人又怎么看你,二夫人怎么看你,你的弟妹怎么看你!”柳鹿林直摇头,“当日,我答应了侯爷说是半年之期,如今掐指算来,还有多久,看看你前阵子刻苦,我倒是有些信心,但是那人一句话,你连家当都不要了吗!”
孙世宁走到门前,看看是否隔墙有耳,然后将要去陵县的始末原委说了,只隐下沈念一突发眼疾这一层,柳鹿林的眼睛越睁越大,很是震惊:“你说的人是才辞官隐退都何启虎!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柳先生认得此人?”孙世宁不想在这里还遇上知情者。
“见过几次,当日他还在朝中为官,老爷子秉性耿直,据说皇上对其是又喜又恨,不过做御史的比就要这样才得人心,否则唯唯诺诺,毫无建树,又做的什么御史,你可知他的三儿子自幼习武,师出名门,如果是满门被屠,那么绝对是高手所为。”柳鹿林愈发地紧张,“这样的案子,要你去又有何用?要是凶手潜了回来,你的小命就此搭上了。”
“柳先生,我没想那么多,我只是想帮一点忙,让凶手早日落网归案,既然沈大人觉着我跟随左右是有用途的,我相信他的为人。”
“沈少卿的人品倒是绝对一流,也完全不是利用职权之便。”柳鹿林何等聪明,一经提点,立马想到关键所在,“可是因为你的嗅觉格外灵敏,他才要携带了你一同前往?”
孙世宁点点头,也有五分的道理,算不得是欺骗先生。
“这天赐的嗅觉是因为你出生在孙家,闻那些脂儿粉儿的,沈少卿真是能人,居然让你去帮忙破案,才是暴殄天物。”柳鹿林确是认得何御史,也知道那人的品行出众,这样的一家人惨遭灭门,谁听得都于心不忍,“既然能帮上忙,你便跟着去,男女之间要授受有礼,余下的功夫别耽搁了你写字看账。”
“是,是,柳先生请看,纸笔都打包妥当,我连先生给我抄录的几本重要账本都一并带着,只要得了空闲,必然会得翻看。”孙世宁已经都准备好,将包袱打开让柳先生过目。
“你只身前往,不带着冬青和琥珀吗?”
“我会得照顾好自己的,先生,几个月前,我也不过是一个人过日子。”孙世宁向着他行了礼,柳鹿林拉开抽屉,扔过一个荷包,里面是些常用的药品,小小的瓶身贴了药名,她赶紧谢了又谢,出门坐上马车,未等她开口,车子已经前行。
她赶紧撩开窗帘一看,正是去往大理寺的方向,半点不差,再想着前头沈念一问的几句话,孙世宁忽然明白,孙家的这个车夫是沈念一派来的人,当即不客气地将帘子一掀开:“阿阳,你也是大理寺的人?”
霍永阳转过脸来,笑嘻嘻道:“姑娘一个月才坐了今天这次车子,我的月俸可是白白拿了。”
真干脆,直接就承认了,孙世宁没好气地说道:“你拿了大理寺的月俸,又拿孙家的,委实不合理,不如孙家那一份,我就替你省下了。”
“大姑娘,别啊,我好歹也风吹雨淋,照顾牲口,你一句话不能抹了我的辛苦钱。”霍永阳最是爱财的,这一下被戳中死穴,“我也没曾出卖过姑娘,怎么就不给月钱。”
“你不是不出卖,是我一个月没出门。”孙世宁自然明白沈念一是恐怕他离开后,无法照拂她的安危,才做出这样的安排,那么他当日的话,或许与她揣测的不尽相同,是她想的多了?
“姑娘,孙姑娘,我保证以后都不会出卖你,你只当什么都不知道,让我拿着双份儿就成。”霍永阳在孙府多日,二姑娘倒是见了不少回,大姑娘远远的才瞧见三次,拉过两个小丫环询问,大姑娘成天躲在屋子里做什么,也问不出个所以然,乐得清闲自在,等着大人回归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