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贯钱。”
“所有家当了?”
“是,把姑娘留给我的玉镯子也卖了。”
“好孩子。”孙世宁的手,从缝隙中探出来,很小心地摸了一下她的头发。
原本白皙的手指,指甲缝里都是黑泥,两个指甲盖被翻了,露出里头猩红色的嫩肉,孙世宁嘶地吸了一口气。
“他们,他们给姑娘上刑了?”
“死不了。”
孙世宁重重咳了两声,肺里头像是塞了大团大团的棉絮:“快把你手里的食盒先给我。”
从冬青手里抢过食盒,孙世宁撕开已经冷透的油鸡,左右开弓往嘴里塞,塞得太满又一口呛了出来,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
就算不明说,她也知道有人故意要在这大牢里头继续整治她,几天了,每天最多送一次馊饭,根本无法下咽,勉强吃两口,结果吐得比吃下去的多,都不仅仅是饿得前胸贴后背,孙世宁怕是连动脑子为自己谋一条生路的力气都没有了。
不行,她不能死,她不能死在这种地方,还背负着杀人通奸的恶名,她不能对不起父亲,对不起孙家!
“你要救我出去。”抓紧着将嘴里的吃食都咽了下去,她用衣袖抹了抹脸,一把抓紧了冬青的手,哑着嗓子道,“你一定要救我出去,我挨不过几天了。”
“姑娘已经在供纸上画押了,怎么还能从死牢里出的去!”冬青慌了神,目光落在孙世宁鬓角处,那里被扯落了一蓬头发,连着头皮,只见干涸的血渍。
“不画押,我撑不过重刑。”不画押,她早就死在公堂的夹棍和杖责上头,留着一口气,才能够翻身,重新活着出去,活着比什么都更加重要。
“姑娘,孙府上下都被二夫人紧紧拿捏在手里,那十贯钱已经是我们最后的一点钱了。”
“我知道。”孙世宁居然冲着她笑了笑,尽管一张脸脏得不能看,眼睛却亮晶晶的。“你去找一个人,那人可以救我。”思来想去,这是她最后的活路。
“姑娘,谁,谁可以救你?”冬青哭得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本朝大理寺少卿沈念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