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衙役听对方连钦差的行程都能估算,更是不敢小看。所谓捕快都是地里鬼,捕头好似城隍爷,不仅是说他们凶狠霸道,更是说他们会察言观色。一味恃强凌弱的衙役胥吏,怕是活不到四十岁就早被人打死了。尤其济南乃是省城,在这里混饭吃的衙役当然都是些人精。
当下就有个年长的衙役说道:“这位大姑且请放心。如今济南府内,常大老爷发下话来,街面上不知有多少衙役、弓兵往来巡逻,还有从乡间招募的民壮。哪个胆大要敢行抢,便要他尝尝国法王章的厉害。”
另有一个年轻的差役,听了孙月蓉的话,转过脸来,暗地里仔细端详着那贫妇的容貌。看了几眼,瞅瞅左右没人注意,悄悄转身,一溜烟般的跑进了城里。
那妇人得了银钱,不住的道谢,急忙拉着孩子就要跪下,孙月蓉忙摆手道:“使不得嫂子,咱们可不能行这样的大礼,这点东西不算什么。”这位飞虎山的女寨主,若说阵前厮杀,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丝毫不皱眉头,可就是三两句客气哀告,就能让她这百炼钢,全化做柔指绕。
妇人拉着小丫头要离开。孙月蓉又叫住她们,拿出严鸿头天为自己买的点心,塞到那民妇怀中道:“这几块糕,给孩子先填填肚子再说。嫂子你也要仔细身子,你要是倒了,这孩子可就更没人管。”那妇人千恩万谢,进城门去了。
只见严鸿一言不发,自顾提缰进城。胭脂虎只当他不想施舍,不由轻轻用胳膊肘撞了一下严鸿道:“你这相府长孙,怎么那般小气?左右才几个钱,你家泼天富贵,还在乎这些?”
严鸿看她那薄嗔的模样,越发觉得好笑,道:“你啊,当曰为博你欢心,我几千两银子撒出去赈济难民,可曾皱过眉头?我是想,以后你却不可这么个周济法。那些差役见钱,如同苍蝇见血,咱们前脚进城,那银子怕不落到那些差役手里?更别说那妇人为保**,用锅灰蒙脸,你偏生要当众叫破,不是给她惹了祸?”
孙月蓉听严鸿这般说,才恍然道:“还是你厉害。那可怎么是好?”
严鸿道:“幸亏为夫我有算计,刚才你在那里施舍银子点心的时候,我已经吩咐了咱的缇骑暗中保护,想来倒是无妨。另外那王员外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官府不出粮食赈米,他倒开了粥场,这般扎眼露富,不怕引火烧身?”
孙月蓉道:“你一说,我也想起来了。这王员外倒真是个人物。我听绿林上的朋友说,济南有个王半城,好象是叫王玄。这家伙是个爆发户,怎么发的财也没人说的清楚。只是他的家里未曾听说有什么成名武师护院,可不管是外来的江湖人物还是济南本地的城狐社鼠,凡是打王家主意的,全都莫名其妙就失了踪迹。又传说在官府上,他也吃的开,按说这样的财主,少不了官府盘剥,可是听说他和山东巡抚都交上了朋友,根本没人敢撩拨他的虎须。可要说他是什么路数,又没人说的清楚。”
严鸿听完,心想这尼玛不就是传说中的神秘土豪么,不知道能不能求做友。他略一点头道:“如此说来,王玄倒还真是山东的一个响当当的字号,这一遭,怕是要会他一会。”
一行人进了城里,果然见街面上来往穿梭,有不少衙役、民壮维持治安,倒是没发生什么乱民趁机抢夺店铺或是拦阻行人的事。方才那涂黑了脸的妇人带着孩子,也不知道拐哪条路买粮去了。
严鸿也无心管这个,他问了百姓,寻了济南一家出名的医馆进去。只见坐堂的是一位六十多岁的老郎中,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初始时对严鸿倒也没放在心上。直到对方一出手,给的竟是十两赤金,老郎中才不由睁圆了眼睛。
如今市面上普通百姓花铜钱,有钱的人家花银子,但是出手掏金子的却是稀罕的很。能随手就拿出赤金的主,也绝不是单纯有钱那么简单。这个病要是看不好,怕是不单招牌保不住,连自己这把老骨头都要出毛病。
当下他急忙打起精神,为孙月蓉仔细诊疗,好在这病倒不算十分严重,老郎中听闻望切,很快得出结论,太太五脏六腑都无甚大事,只是长久心绪郁结,兼之用力过透,损了元气,近来又大悲大喜,因而精神不振。
严鸿见他说的倒也对路,知道此人医术不虚。老郎中便开了方子,吩咐学徒仔细煎药,又宽慰了几句,嘱咐近来饮食清淡,暂停**,莫动肝火,少剧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