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说起来,自己也只是有意为严鹄求聘陆兰贞,这俩并没有真正做成夫妻,甚至陆炳都没有答应婚事。严鸿勾搭一个未定亲的闺女,虽然是yin秽不堪,但要说到败坏家风,严格来讲也说不上。
因此严世蕃想了想,说道:“也罢,事到如今,既然无可挽回,也只能将错就错。你与那胡氏,成亲一年有余,并无所出。为父听说,她还甚是嫉妒,不许你纳妾。既然如此,你便把她休了。到时候,你再去求聘陆家千金为正妻。以你近来的表现,很有些功劳,想来陆文孚也没有不允之理。”
实际上,严世蕃真心倒不是太在乎谁娶陆兰贞。虽然他在两个恩养儿子中偏向严鹄,可跟严鸿也没仇啊。娶陆兰贞也算不上什么了不得的福利,说不定反而要受岳父的欺负。当初也是想为严鸿求聘陆兰贞,只是严鸿一心娶胡晚娘,最后才不得不换做严鹄而已。
严世藩要的,只是陆兰贞成为严家的媳妇,从此用联姻把陆炳死死绑在严家这条船上,再无转换立场的可能。严鸿、严鹄俩谁娶,对他来说都差不多。至于说严鹄,到时候另觅佳偶也就是了。
哪知严鸿却摇头道:“父亲,此事可万万使不得啊。”
严世蕃怒道:“这有什么使不得!莫非,你以为那陆炳的女儿,也是如你以前在外面勾搭的女子一样,可以给些银子,就随意打发不成?”
严鸿赶紧道:“这倒不是,只是孩儿与晚娘成亲,也不过一年多。她现在未有所出,也算正常。真舀这个休她,怕是说不过去。至于纳妾之事,孩儿确乎也没碰上心动的,倒不是晚娘嫉妒之过。”
七出之条里,无所出虽然是一条重要因素,但是也要看个时间。毕竟一两年时间生不下孩子的不要太多,硬说无所出确实牵强一些。胡晚娘现在的年岁,比欧阳太夫人生严世藩时还要年轻些呢,若是两年不生就要休妻,那严世藩打哪儿来?
严世蕃听了严鸿这说辞,完全不屑一顾,冷哼道:“小畜生,为父当初就说过,不能把这个胡氏娶过门来,你偏生就是不听,不知道中了什么邪。她家虽然是礼部尚书出身,但那是什么时候的事了?现在朝堂上,提起胡濙还有几个知道的?娶了她,对咱们严家丝毫好处都没有。这女人本事不大,脾气倒不小。自从嫁给你,后宅里成天鸡飞狗跳,愁云惨淡,你以为为父都不知道?如今趁早把她休了也是好事。至于七出之条,理它做甚?严阁老府上休一个无出的婆娘,那胡家还敢闹么?就算闹也随他去,闹到三法司,也是他们有败无胜!”
严鸿听老爹说得这般狠毒,心中不由一悸。按说他穿越这大半年来,与胡晚娘之间感情,实在是若即若离,不但比不上和胭脂虎那般热烈,甚至和丫鬟坠儿都要融洽得多。可是听到老爹这个消息,他心中却不禁涌起隐隐的痛来。这不科学啊。
严世藩虽然只有一只眼,目光锐利得很,一眼瞥见严鸿脸上那副哀伤样子。毕竟是父子,也不禁恻隐了一下,换个口气道:“鸿儿,爹也知道,你对晚娘是真心喜欢。实在要念着夫妻一场,你就与那胡氏和离。多给她些银钱,让她半世富贵,也算对的起她。”
和离,类似现代的协议离婚,但只能男方提出,不能女方提出。相对休妻来说,对女方的颜面更是一种保全。这也算是严世蕃采取的折中手段。
不想严鸿却还是说道:“父亲,这件事使不得啊。我与那兰贞妹子,虽然并未做下什么苟且之事,但您试想,如果现在咱们去求亲,陆世伯纵然碍于面子答应,心里又怎么会高兴?而我急着休妻,又难免落个喜新厌旧的名声,到时候陆大都督面上,也未必好看到哪去,恐怕反倒不美。以孩儿之见,这件事不必急在一时,咱们从长计议,再做道理也算不得迟。反正,哎,孩儿真的没有把兰贞妹子怎么样。”
严鸿心想,陆炳让自己出来冒个抢弟媳妇的名头,无非是要一个拖字决,把严世藩的嘴巴堵住。只要拖的ri子多了,寻机找个好人把女儿一嫁,到时候说什么都晚了。
要为了这个,真去自己休妻,到时候陆炳一不答应,那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他却未曾想到,若此时休妻,陆炳却当真会答应这门婚事。
严世蕃本来还想说什么,但却想到今天与陆炳见面,对方确实也只是发了一番怒,并没提出把女儿嫁给严鸿之意。也许正如这畜生所说,现在求亲未必是大好时机,那再等等行。</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