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歌并不在意他的谨慎。若是有人要蓝羽交出邀月宫的指挥权,她也是要问清楚的。但这么麻烦的事慕容烈还不够资格要她细细说与他听。
“把他能知道的随便说给他听听。”苏云歌不负责任的将麻烦事交给蓝羽。随即便收到蓝羽无奈的白眼。
“主人的意思是用慕容家在漠北的经济力量制约漠北国的扩张,迫使太后交出漠北的处政权。”高度总结的话语,令蓝羽的任务完成得无比轻易。
“怎么可能?你到底要干什么?难道要慕容家叛国么?”急切下,慕容烈的态度开始变得强硬。蓝羽的脸立刻沉了下来,口气也不再柔和。
“慕容公子是慕容家送给主人的礼物,说起来已算不得慕容家人。就算主人要说也不该是跟慕容公子说吧?”
慕容烈呼吸一窒,立时垂下头去。“是慕容烈逾越。不过是还在慕容家当着份差事这才多口。公子若不喜欢,慕容烈不问就是。”
由鼻端哼出个毫无意义的声音,苏云歌拉过蓝羽,懒懒的靠在他身侧。“多余的话莫要说了。你只管放心做你的慕容家人。当时没留下你,如今我也不会。”
慕容烈修长而有力的手指瞬间收紧,低垂的脸孔让我看不到他的表情。“那是慕容烈姿容粗陋,没这个福分。”
外交辞令虽然顺耳,听多了还是会腻。苏云歌哂然一笑,淡淡的续道:“要慕容家做的事会逐步交待下去,以你的身份应该会是最快知道的一批。问不问都无关紧要。慕容媚既然肯将如此大的权力交给我支配,想来慕容家已是束手无策。那么反正交到我这个庸医手上的已经匹死马,你又何必管我怎么做!”
“公子教训的是。”慕容烈恭顺的应道。“太子殿下如今居于宫内。慕容烈已经按照公子的吩咐安排好接应的人手。待公子抵达都城随时可以进宫。只是或许要委屈公子扮作侍卫的模样,方可畅通无阻”
“无妨。”苏云歌笑着从柜中取了一瓶酒连同一封写给洛烬炎的信笺一起递了过去。“我不是你主子,跟我你用不着拘束。替我带封信过去,我请你喝酒!”
“好!不拘束!这酒我喝!”闪着难解光芒的眼瞳蓦然扬起。慕容烈的声音干脆利落,听来却总好像有几分酸痛苦涩的味道。
“别弄得像英勇就义似的,这酒里没毒。”苏云歌不由好笑。起身拍了拍他的肩头,与蓝羽一同离去。
一路之上,蓝羽都是一言不发。直到回去内室,苏云歌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在想什么?”不会是怪我没留下慕容烈吧?
蓝羽微微的皱眉,道:“我今天才知道,原来那慕容烈竟是愿意跟你的。”
“别傻了!”苏云歌大笑。“他堂堂一个慕容家大公子,慕容家家主的亲弟弟。跟我?跟我有什么好?你以为像你这样倒霉的傻瓜世上能有几个?”
蓝羽怔了怔,忽而捉着她的双肩不住的上下打量。蓝色的眼瞳内缓缓浮上一丝促狭。“能有几个我不知道,总之不会是我一个。”
苏云歌登时无语。便是脸皮再厚,此刻也不免有些红热。
“说起来我这天生冷血自私的禀性本就应当避着点人。少祸害一个算一个。结果到底是委屈了你。你……怪我么?”抓抓脑袋,习惯了肆意妄为的脑子装不进多少大义凛然,但心口多少生出几分苦涩。
“你又发什么神经?”蓝羽提起的衣襟,一口咬上她的颈项。齿尖入肉的瞬间她不由闷哼出声,硬咬着牙放松筋骨任他噬咬。
待齿痕出血,蓝羽方才松了口。苏云歌待要问他缘由,却让他温柔的舔舐混乱了思路。
“有些话你便是在心中想了也万不能说出来。若是让若梅他们听到,还指不定会疯几个。你真当自己没有心么?”唇齿缝隙挤出的声音紧贴在她身上,倒像是自她胸膛内响起一般。
“倘若……我真的没有怎么办?”苏云歌略有恍惚的问道。从小接受的就是无心之人的训练,她若有心又怎能活着通过考验?
蓝羽愕然抬头,随即她空洞的眼中便映出他如骄阳般璀璨的眼瞳。“只要你不嫌,我的给你!……其实我倒盼着旁人都看不见你的心才好。”后一句的呢喃低如蚊蚋一般,但她却还是听见了。
怎么会嫌?苏云歌暗自叹息,口中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到了漠北皇宫,跟着慕容烈去往太子宫殿。
“太子殿下,潘宏求见。”
“给我滚!我谁也不见!”室内传出洛烬炎的怒喝,紧接着便是刺耳的器皿碎裂声。
慕容烈略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低声对我说道:“公子莫怪。这些日子太子受了不少委屈,所以才……”
苏云歌不禁有些好笑。委屈?能有多委屈?有他身在召月时委屈么?洛烬炎的坚忍顽强正是他令她欣赏的地方。如今任性幼稚的泄愤之举,怕只是他想做给什么人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