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歌说罢便是甩开了苏婉仙,然而甩开之后,她眼中的泪珠儿却抑制不住的落了下来,娥眉紧蹙,那晶莹剔透的眼眸里里透着几丝疼痛,几丝自责。可更多的,却是那被深信不疑的人所背叛的哀恸。
连苏婉仙都被她这样的表现惊在了原地。
曾有人说,西子捧心,最是极致,但如今她的秀色,仿佛越了千古,将言未语,朱唇翕动,如斯之美,动人心魂。
“我扪心自问,不曾慢怠了你丝毫,因着你是姐姐,事事都以你为先。就连方才,我都想着替你掩了这事。只你着实逼人太甚,往后,就莫再提甚姐妹之情了,我只当没有你这个姐姐。”
苏云歌沉重道,随即她就撇了头,向戚氏和其他夫人一一告罪,却不再看她一眼。
她心里清楚,今日这宴会上分量最大的便是这戚氏。这公主奶奶久不在贵妇圈,早就没了什么影响力,这丞相夫人反而是分量最重的。
又索性,这戚氏是李玉娘的手帕交,是完完全全站在她这边的。
所以,她丝毫不担心,其他夫人会包庇,因为没有人愿意得罪丞相夫人。
苏婉仙最后还是输了,输在了她没能认清如今的苏云歌。然而当她被几个婆子带了下去时,她忽然仰天大笑起来,状似疯魔。
“苏云歌!”她双目赤红,瞳孔深处皆是狰狞,“今日我着了你的道,但你莫忘了,我们时日还长的很!”
苏云歌微微瞠目,像是被她唬了一跳。然而及至她与她擦身而过之际,她才压低了嗓音,讥讽道:
“鼠虫之辈,不足为惧。”
她那清亮美眸里,哪里还有半分悲痛?
苏婉仙死死的瞪着她许久,蓦然才发现苏云歌的脸,她的脸居然如此的美丽角色。
“你脸上的疤呢?疤呢?”几乎嘶吼,挣扎间让那几个婆子都拉扯不住。
永福长公主一拍桌子,眉目一竖。
“还嫌不够丢人嘛!快拉下去。”
苏婉仙这才不甘的被带了下去。
苏云歌唇角微微勾起,些许笑意露出。
这一场,她是赢家。
经过这番波折,及笄宴倒也是算彻底搅黄了,戚氏气冲冲的便率先走了,走之前还丢下一句话。
改日她会以姨母的名义重新帮苏云歌举办及笄宴,只把永福公主气得够呛。
苏云歌当晚倒是睡了一个好觉,第二日醒来,觉得有些汗湿便吩咐下人搬了浴桶来洗个澡。
若菊手脚麻利的把那被子折起,从柜子里取出一套新的铺在床上,冲着屏风里的苏云歌道:
“小姐,原先那被子不能用了,婢子换了床新的,可要熏一熏香。”
苏云歌随口许了,若菊便出门瞧了瞧,正见苏云歌的二等丫鬟青琼还候在小厅,便扬声唤道:
“青琼妹妹,小姐要香呢,你替我取些清淡的茉莉香来。”
那青琼听得她吩咐,身子却极不自然的一颤。旋即像怕被她察觉一般,抖着嗓子道:
“我,我这便去。”
言罢,她急急徨徨的向后厢走去。
若菊狐疑的瞅了她几眼,见瞧不出什么来,只得嘀咕着回了房来,绕过屏风,替苏云歌拭背。
“你嘴里叨些什么呢?”
苏云歌看她腮颊鼓鼓的,就好笑的问道。
若菊向来口快,这会儿更不会隐瞒。她一边将苏云歌沾湿的发拨到肩畔,一边道:
“还不是那管香的青琼。方才我叫她去取个香,她就慌慌张张的。我见她从晚食之后就心神不定了,也不知想些什么。”
苏云歌听到这话,表情不禁一凝。
“你说她是管香的?”
若菊给她抹着珠粉玫瑰胰子,道:
“向来都管着,她平日做事不大灵巧,但胜在为人老实,是以李嬷嬷便一直安排她管香。”
苏云歌这下不再笑了,丹唇微抿,若有所思。
泡了片刻,若菊替她洗去了身上的沫子,问道:
“小姐,可要搽些香脂?”
苏云歌本想说不必,但话到嘴边却打了个转,生生咽了下去。
“你帮我取来,要素淡的就好。”
若菊笑着应是,就伺候她起身,拿缎巾裹住她,细细去拭光裸身体上的水痕。她拭到一半,苏云歌就阻了她,状若无意道:
“这里不便,也没那许多规矩。我自个儿来,你拿了香脂后就送些吃食来罢。”
若菊便听从她收了手,把衣物摆到屏风边的杌子上:
“小姐,若梅姐姐怕小姐饿着,特意留了些梨花枣糕下来,小姐要婢子拿来吗?”
苏云歌并不是因为真的想吃了,闻听她言,就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