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似乎有点失望？”钢琴师淡淡道，随即坐在了床上，“那些都不没必要存在的东西，该舍弃的都要舍弃，不付出点什么，就不会得到想要的事物，你是人类，应该比我清楚。”

“是吗？”凯撒耸了耸肩，坐在了房间的椅子上，把玩着书桌前的猫饰品，一言不发。

……果然还是钢琴师沉不住气了：“外面的战斗还没结束吧，你在这里……”

“我大概看了看，城外的八阶恶魔被优和茵蒂克丝联手拖住，虽然无法取胜，但也不至于落败，这是其一的战局。咲夜还有吉蒙里的恶魔们是一组，围攻她们的是七八个不成气候的恶魔，双方正在对峙，谁也奈何不了谁。”凯撒悠然道，随即住口不言。

“你知道我想问的到底是什么。”钢琴师站起身来，来到了凯撒的面前。

“贞德啊。”凯撒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她是众矢之的，有起码六个恶魔冲她去了，其中四个都是七阶巅峰的存在——她是故意为之的，就是要把敌人的战力悉数引走。”

“什么？”钢琴师的脸色猛然一变，这还是凯撒见过的她情绪波动最为剧烈的一次。

“敌人强得出奇，就算她在巅峰状态，收拾掉那些恶魔也要花些功夫，毕竟其中四个在地狱是八阶的强者，心性和境界都不是寻常七阶能比。”凯撒淡淡道，“你不去帮她？”

“……我又能帮上什么忙呢？”钢琴师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就算她能够活下去，也势必会活在自责之中，毕竟在王都居民和你之间，她选择了后者，也要为此付出代价。”凯撒看着钢琴师，“最重要的是，隐居十二年的秩序魔女将再次出现在大陆，人不染尘，尘自染人，贪婪者，阴谋者，野心者都会接踵而来，魔女之夜也不会让次高位魔女的她再躲下去，因为抗击地狱入侵是全大陆共同的责任。”

天王话锋一转，看着钢琴师：“她是人类，有守护的义务和面对战争的责任，更何况人类的敌人可不仅仅是地狱……到时候，你们俩的立场和关系就要变得尴尬了。”

“不是这样的！我不在乎她是谁，她帮我的远远超过我帮她的！”钢琴师略有些愤怒。

“是吗？你并不在意……”凯撒微微笑了一下，“你在那边也有挚友甚至亲人，一旦两方发生战争，贞德必将参战……你知道的，对外战争的话，最先死的就是逃兵和懦夫，这由不得她。到时候她杀了你珍视的人，你还能如此无谓吗？”

“胡说八道！根本没有发生那种战争的可能！”钢琴师抓住了床单。

“……幼稚。没有公理，没有秩序，只有种族的利益和未来，只要人类不断前进，终有一天要爆发无法避免的战争。”凯撒指了指钢琴师，“不管敌人是谁。”

钢琴师皱起了眉头，她受不了凯撒这种战争狂人似的口气，况且对方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似乎对她的情况了如指掌——智慧生灵的本能让她感到淡淡的抗拒。

但凯撒却无视她的不满和抗拒，突然就换了另一个话题：“潘多拉的琴声一点都不好听，跟杀猪一样，她的无情不过是残缺心灵之下的矫揉造作，她的技巧也不过是无病呻吟下的穷极无聊，她不懂什么叫无情，因为她没有体验感情的机会。”

“你说什么？”短短的对话，竟然让心境不波的她数次失去常态。

凯撒笑道：“但是你不一样，你和潘多拉不一样，她一直在寻找，而你一直在躲避。”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钢琴师冷冷道。

“我啊……有个我喜欢的女孩子叫初音未来，我听过她的歌，所以我明白了什么是交织心灵的羁绊。我还有个朋友叫鬼龙，我听过他的低语，所以我明白了什么是悲伤之后的坚强。我的家乡叫北地，亚瑞特山间回荡着雄浑的战吼，每次去听，都能感受到先祖们镌刻在这片天地的挚爱和守护。”凯撒看了看钢琴师，“你如今的琴声，我不用听就知道那是什么鸟东西，没有守护的意志，没有战斗的勇气，只有所谓热爱生命的无病呻吟。你自以为与世无争，你自以为心境高超，但那只是扭捏的刻意的弹奏，你追求的东西只是毫无意义的虚幻，所以你至今弹奏不出你想要的心曲，更加拯救不了你想拯救的那个人。”

钢琴师死死地盯住凯撒的眼睛：“你……你究竟想说什么？”

“我只想说，上天赋予某个人力量，那就有相应的职责落在他的肩膀。你呢？十二年的无病呻吟什么都没有做成，想想你是谁，你现在在做什么？”凯撒斜睨着钢琴师，“贞德和你，都是无聊的可怜人，明明知道心结在哪里，却又不敢接触……贞德视你为再造的恩人，为了守护你她愿意做一切事情，但是你呢？你就宁愿一辈子躲在她背后，让她那伤痕累累的躯体和灵魂守护着无用的你吗？你真的能心安于这种守护吗？”

“别说了！”钢琴师失态地大叫道，“你根本什么都不明白！你不知道……”

“我都知道了。”凯撒按住了她的脑袋，“不明白的是你而已。你自以为这是最好的选择，你放弃了一切，只为了追求能治疗贞德灵魂伤痕的心曲……可惜，你走错了路。”

天王挥了挥手，钢琴师无力地跌倒在床上，雷霆王俯视着柔弱的少女，眼中流露着无尽的失望和叹息：“在冥冥之中掌管一切的伟大意志，不会因为你一味地祈求赐予你什么，你要展现自己的决意，做出自己的努力，奇迹和光辉是赐给不屈者的奖赏，而非扔给软弱者的施舍，可惜你不明白，你只会逃，所以你永远都做不到。”

钢琴师无力地闭上了眼睛，将头偏到了一边。

凯撒再也不向她看上一眼，转身而去：“我既然承诺保护贞德，那么一定会做到，敌人虽强，但并非不可战胜，本想顺手拉你一把，可惜……你比贞德更加扶不起来，更加喜欢活在梦境，继续躲在角落弹着你那永远不能超凡入圣的琴曲吧。”

天王离开了房间，只有最后一句话仍在房中回荡。

“——没有心的天使小姐，但愿你能永远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