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孽?”林东貌似更加茫然了,很是诧异地看着那两人说道:“他们两人乃是妖孽?我怎么看不出来啊!”
听到这话,法海刚要回答,那个白衣生忽然跳了出来,厉声吼道:“胡扯!我夫人不是妖孽!!”
听到他的质疑,法海只是淡淡一笑,漫不经心随口说道:“吸千万人精气所汇,幻化而生,幻形而出,这不是妖孽又是什么?”
吸千万人精气所汇?林东闻言顿时眼中微微一动,脸闪过一丝警惕的表情,眼前这场景确实好像很符合《白蛇》的剧情,但是有些事情可要搞清楚,白蛇那是从未危害苍生,救了也就救了,眼前这位可不一定,居然吸食他人精气?这貌似是“画皮”或者“姥姥”的喜好呢,自己可别搞错阵营了——“守序善良”虽然顽固了一点,但是总比“混乱邪恶”要好。
这时候白衣生又开口了,只见他怒视法海恨声说道:“混蛋和尚!妖言惑众!我娘子乃是秉千万人意志,聚众人离散之精气所生,顶多能算是中精灵,如何说是妖孽!当年银州大旱,错非我娘子出手祈雨,不知道有多少百姓会流离失所,禹州瘟疫也是我夫妻设法平息,你这和尚凭什么来收我娘子?”说着他转头对林东说道:“真人,你千万莫要听这老和尚胡言乱语!我娘子墨黔是古中孕育的精灵,化形以来从未行过危害苍生恶事,多有行善之举……”
不知道是不是感觉林东也是一位高人又或者是溺水者本能的想要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总之接下来白衣生开始给林东讲述他们夫妻的事情,嗯~~其实情节差不多,那绿衫美女叫做“墨黔”,暗合她诞生于香文墨之事,白衣生与她相遇相知,经过一番悲欢离合之后终于走到一起,然后一起多行善事积累功德,再然后法海就出现了……不过值得一提的是这白衣生文潜却并非许仙之流,在墨黔的帮助下他也走了修真之路,而且天赋不错,依靠散乱典籍自修居然也一路提升甚至渡过了散仙劫,只是限于条件实在没有办法渡过地仙劫,这才被卡在了散仙巅峰的境界。
听完文潜的叙述,林东不觉有些无语的看了法海,真够坑爹的,这哥们怎么有这么个辣手摧花棒打鸳鸯的爱好?许仙白蛇就不说了,眼前这又是一桩类似的事件么!
当下微微侧身挡在了两人身前,林东缓声说道:“大师,若他们二人所言属实,那这件事情可就真的是您不对了!”
听到这话,法海豁然一睁眼,紧紧地盯着林东,一股无声的气势悄然而出,林东顿时只觉得浑身一紧,仿佛被大山压住一般……
林东其实一直不太清楚法海的实力到底是什么程度,白素贞是千年蛇精,至少露出过一手“水漫金山”的地仙境实力,但是却一直无奈法海,两人基本就是在伯仲之间;但是另一方面,在“盗仙草”的时候,白素贞又被南极仙翁的童子、天将追的天不得入地不能——这两位放在某只猴子手里估计也就是一个照面的问题——如此看来她的实力又好像也就是三流水准,顶多算是个散仙而已,这样一来法海等人的实力就更模糊了。
不过细论起来《白蛇传》和《聊斋志异》一样是低烈度世界,与《蜀山》、《西游》、《封神》之类的高烈度世界没得比,而像南极仙翁这种走“福德路线”的天仙,同一境界下他的战斗力似乎也应该要比《蜀山》那群纯战斗剑仙差一点,所以从这一点来说,论坛一般公认,法海等人应该都是散仙战力,境界则可能是地仙境。
但是现在直面法海的时候,林东真的很想在心里骂一声娘,他奶奶的这是鬼的散仙境啊,这种程度的气势,只怕一般的地仙初阶都比不呢,至少他能感觉到随想宗的梅若雪绝对不是眼前这和尚的对手!!
只是比不归比不,临阵退缩却不是北辰园管理员的习惯,面对这股恐怖的气势,林东却毫无惧意,只是微微一听身子,淡淡的看向了法海,缓声说道:“大师,我佛也有忿怒尊,但那是除魔法相,迦楼罗焰燃尽人间一切孽障,只是彼既然非是冤孽,大师为何非要做着棒打鸳鸯之事。”
看着林东清亮的双眼,悬停在半空的法海忽然淡淡一笑,大袖轻挥,若无其事的说道:“阿弥陀佛,真人果然道德之士,果有慈悲心肠。”看到法海居然露出一丝笑意,文潜墨黔这对小夫妻顿时深感意外,对眼前这位看起来功力并不高的什么“真人”更是有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
而另一边,就在法海刚才轻挥袖袍的时候,林东忽然眼前一亮,仿佛注意到了什么,眼中顿时闪过一丝异样的神情,继而就一直死死盯着法海,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直到听到他的赞许,这才收回了自己的目光,继而平静的笑道:“大师谬赞了,所谓天下事不过就是天道人伦而已,这样说来他们是不是可以走?”
法海闻言又是一笑,可是却还是坚定的摇了摇头,小夫妻见状顿时露出怒意,林东也是面色微微一变,不过他倒没有生气,话说和法海他也不过就是两面之缘而已,人家给他面子是情分,不给面子是本分。
而且……这事情好像有些好玩了……
再次扫视了法海一眼,林东的眼神越发诡异起来,而这时候法海已然站在半空中,法相庄严的朗声说道:“左真人,非是老衲铁石心肠,只是人妖孽恋,天道不容,这千百年来老衲已经见识到了太多的这样的事情,水月镜花,幻沫浮云,与其日后天意难违伤人伤己,不如早早分手免得遗恨终身……”说到这里法海微微一顿,声音忽然变得低沉起来,就这样缓缓说道:“……今日有老衲出手,将来纵使要怨恨,你们也只会把恨意寄托在我这棒打鸳鸯之人的身,总好过彼此厌弃,怨念执着。”
彼此厌弃,怨念执着?
听到这话文潜墨黔夫妇同时一愣,有些不明白法海怎么会忽然冒出来这样一句,反倒林东的脸闪过了一丝了然的神情,忽然肃容说道:“大师,摩诃曼陀罗华,摩诃曼珠沙华,摩诃曼殊沙华……这千年执着于心的,大师难道真的认为只是愤懑怨念?人生百年如白驹过隙,我们追逐的难道不是过程而仅仅只是结果?爱恨别离固然激烈却难道不也是一种浓烈?更何况文氏夫妇情况不同,文潜如今已然踏入修行之道,何来人妖孽恋之说?人言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大师你又觉得如何?”
林东这番话,文潜听不懂,墨黔同样听不懂,但是法海却忽然面色微变,仿佛正被林东说到了他心底一般,顿时间不再有所言语,就这样沉默了很久之后,才低沉的说道:“真人既然执意如此,老衲就是放手又能如何?”
这句话说得低沉无比,完全没有他平时那种洪亮清朗的感觉,这已经让文氏夫妇有些意外,但是更让他们目瞪口呆的是,法海言罢,居然真的就这样走了!!
没错,就这样走了!!就这样简简单单的对答几句,法海居然真转身而起,就这样径自踏空而去!!
文氏夫妇完全没搞明白是怎么回事,见此情景满脸都是迷惑,只有林东的表情有些奇怪,看着法海渐渐远去的背影,眼中骤然闪过一丝了然之色。
月白色的僧袍随风舞动,那背影中没有了青灯古佛的厚重,却仿佛带着几分骑士般的洒然和执着,望着这淡淡走远的背影,依稀间林东似乎看到的再不是那个行走于人世间千年的孤寂老僧,而是一个白衣飘飘的青春少年。
那时正同学年少,风华正茂;那时正热血激昂,义气如涛;那时他的世界鲜活无比,而她只如那世界中的一缕清风……
最难忘,只是情缘难舍,情关难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