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不信。”少女说，“我学习很好，知道万物自有自然规律束缚，知道地球不是宇宙里的惟一，知道宇宙是大爆炸产生的，生物是进化来的。但现在我什么都想相信，我想相信世界上有佛，有神，有上帝，有正义的勇士，有超人，他们会来拯救我们……你真的是来拯救我们的超人吗？”

“不是。”楚苏摇了摇头，少女苦笑一声：“我是不是太傻太天真了？”

“我是神。”楚苏十分严肃地说。

少女愣住了，停下脚步回过身看着他，好半天后勉强笑了笑：“大哥哥你真会开玩笑……”

“不是玩笑。”楚苏平静地说，“你们获救后，也不会得到完全的自由，你们得成为我的仆人，才能继续生存下去。我知道这话听起来很刺耳，但这是事实，我必须提前让你们清楚。你们可以自己做决定，可以拒绝我，仍留在村里。虽然那样我会白来一趟，但我不想欺骗你们。”

少女怔了半晌，最后转过身，什么也没说，继续向前走。

楚苏跟在后面。

艰难的山路，崎岖坎坷，期间还有无数泥水潭，少女身上的泥污，估计就是在逃命中，在这些泥潭里摔的。此时，她身后已经没有了可怕的变异人追赶，但她还是有些脚步踉跄，竟然一滑，又摔了个跟头。

“饿了吧？”楚苏将她扶了起来，看到她那苍白的脸色，在心里责备了自己一句：她都说过已经几天没吃东西了，你怎么没注意。

一边问，一边从衣袋里取出了一袋火腿。

他这次来，谨慎起见，带了三天份的食物，因为他并不知晓要用多长时间，才能将这些人带到“安全点”，更不知道那“安全点”到底在哪里。

少女不好意思地接过了火腿，看到上面的全外文包装，微微怔了怔：“这……这是外国货？一定很贵吧？”

“吃就是了。”楚苏催促。“吃掉它，才有力气回去救亲人。”

少女不再说什么，默默地拆开包装吃了起来。她已经尽力克制自己，让自己的吃相看起来文雅一点了，但在楚苏看来，还是在狼吞虎咽。

几十个饿成这样的人……队伍不好带啊。楚苏暗想。难怪从五人起，就会有额外的奖励。如果安全点离这里很远的话，恐怕能顺利地保护着五个人到达那里，都不是件简单的事。

更何况是四十多人。

没多久，少女就吃完了，但看样子，仍是想当饥饿。楚苏并没有催她快走，反而坐了下来。

“我们不走吗？”少女问。

“如果你学过一些生理知识，就应当知道――胃的空虚被快速填满后，它并不会有‘饱’的感觉，而要等到过一阵子，它才会告诉主人，我已经满了。”楚苏说，“所以很多饿了几天的人，一吃东西就会将自己撑死。因为他的胃已经满了，但却不能及时把情况反馈给他，导致他吃得太多而撑破了胃。”

少女仍是不解地看着他。

“休息一下，你就不会感到饿了，到时你会更有体力。”楚苏说。

“你懂得可真多。”少女不无羡慕地说。

楚苏笑了笑，没回答。

“对啊，你是神。”少女笑了。“我知道，你一定是国家派来救我们的特种兵战士吧？你的那些枪好厉害，跟我在城里商店电视中看到的，都不一样。一定是最高级的特种兵用的吧？”

楚苏还是笑了笑，没有回答。

“真没想到，只是一次放假回家，我就再回不去了……”少女看着树木发呆，喃喃地自语着：“城里……城里有那么多的好东西，有村里人一辈子也没见过的电视机，有汽车，有电影，还有电脑。我第一天走进高中校园时，就曾经想过，要努力学习，将来成为有用的人，然后，一定要让我们小村改变，要让大家都能像城里人那样生活。可现在……”

眼泪顺着脸颊滑了下来，少女用手轻轻地擦去，也擦掉了遮着那半边脸的泥污。

“我不能说一切都会好的。”楚苏说，“但至少，你们会好的。至少可以活下去，可以每天吃得很饱，虽然要做许多你们从前不敢想象的事，但你的这些小希望都可以实现。”

“真的？”少女回头惊讶地问。

楚苏这才第一次真正看清她的脸。

那是一个长得很清秀的女孩，谈不上漂亮，只能说是普通人，但那种清秀纯洁的感觉，让楚苏第一时间想起了“仙女”这个词。

及肩的短发，略微消瘦的脸颊，大眼睛，小鼻子，带着泪痕……这一切，使她看上去好像是童话故事里的插图人物，天真、可爱，又那么不真实。

我应当让她继续活下去。这一刻里，楚苏想起了自己的弟弟。弟弟小的时候，也曾经是这样一张脸――天真、可爱，那么不真实的脸。

“感觉好些了吗？”他淡淡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