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外面在传来秋儿小心翼翼的行礼声后，便是一道带着不满、威严而冰冷、高傲的询问：“怎么三小姐还没起吗？”

外面的空气仿佛因这道声音而冷凝，因原舒心的记忆，舒心听出了这便是舒家大夫人顾佩沛的声音。

原本靠坐在床头的舒心微微眯了眯眼，依着原舒心的记忆，摸到枕头底下拿了样东西看了看握在手中，缓缓躺了下去，缩在半旧不新的被子里，轻轻闭上双眼。

门外片刻的沉静后是威严冰冷的声音更加不满的冷哼：“都什么时辰了还不起来？”转而沉声命令：“去，将门推开。”

舒心默默注意着门外的动静，听着一人遵从命令上前推门，上了反栓的门未能推开，大夫人本就冰冷的声音更加沉冷，带着一丝怒意命令人用力将门撞开。

随着“哐”的一声巨响，反拴的门被人从外强行撞开，舒心静静躺在床上仿若丝毫不觉，呼吸慢慢放缓放轻。

逆着光，大夫人站在门口，就像一个索命的阎罗，浑身散发着冰凉而阴冷的黑气，阴鸷的双眼在淡淡扫视了屋内的情形后，锁定在了床上那一坨上，微微眯起的双眼射出阴狠的寒光，心中暗骂：这小贱|人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若不是还有两天便要将她嫁给王老爷，必须毒打一顿狠狠的给她一点教训。

大夫人努力压下心中的怒意，带着端庄的姿态缓缓步入房中，插在发髻上的黄金翡翠垂珠步摇，一步三晃，带着一种刻意的尊贵。

大夫人身后跟着两位妈妈四名丫鬟。秋儿低垂着头懦懦的站在门边，心中焦急、担忧而害怕，却又无计可施，只能眼睁睁看着大夫人带着人进入舒心房中。

一群人进入舒心房内，大夫人在距离床五步之外停下，隔着床幔盯着直直躺在床上的舒心眼神越发沉冷，大夫人身后的王妈妈看了眼大夫人的脸色立即上前。将薄纱的床幔往两边挂起。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的睨着舒心冷喝：“三小姐，都什么时辰了你还在睡？大夫人来了你竟敢不起身相迎？怎能如此不守规矩。”

平时舒家的下人们没一个将原舒心这个舒家三小姐放在眼里，特别大夫人身边的丫鬟妈子。原舒心可没少被她们打骂，特别是现在说话的这个王妈妈。

舒心在心中冷冷一笑，无比艰难的缓缓地睁开了双眼，原本怯懦如小鹿般的双眼布满迷蒙。待稍稍清醒看到床边的王妈妈时身体不由自主的狠狠颤抖了一下，苍白的脸庞上布满惊恐。王妈妈见舒心如今反应心中尤为得意，冷睨着舒心道：“三小姐，夫人来了，你还在床上。这简直太失礼了，还不赶紧起来。”

“是啊！三小姐。”大夫人身边的赵妈妈见不得事事王妈妈出头，这会也不由得开了口：“三小姐。再过两天你就要嫁去王家，在咱们自己家夫人大人大量倒不会太计较什么。但若到了别人家里，你还这样，恐怕是万分的不妥。到时别人还以为咱舒家没有规矩，舒家小姐不懂礼数，不仅影响舒家还影响舒家其他小姐的声誉。”

大夫人脸色变了变，重重的冷哼一声。

舒心在两位妈妈的“训导”之下满眼满脸都是惶恐，急忙撑着身子想要起来，可身子刚刚起到一半却无力的倒回床上，“嘭”的发出一声大响，可见舒心想要起来使用了多大的力道。

所有人都被这一声响给惊了下，齐齐看向倒在床上一动不动的舒心，只见舒心微微瞪大了眼仿佛憋住了一口气回不过来的模样，好不容易回过这一口气便狠狠喘息起来，大大的眼睛蒙上一层水雾，看起来十分的楚楚可怜。

“呼呼呼……”舒心狠狠喘息过后，狠狠咽了下口水，呼吸带着颤抖变得艰难缓慢，每一次吸气都变得悠长，呼气却又急促，一副进气少出气多的虚弱模样。

好不容易呼吸稍缓，舒心努力挣扎着起身却次次失败，最后只得咬着下唇怯弱而害怕的看向大夫人，眼中泪水汪汪，带着怯懦，声音虚弱无力的向大夫人道歉：“对不起，母亲，母亲一直对心儿教导有方，心儿并非不知礼数，只是病得厉害，浑身无力，实在是无法起身相迎，母亲一向通情达理，心儿有失礼之处，还望母亲不要见怪。”

舒心说完还试着努力挣扎了两下，却实在是无力起身，看样子果真是病得不轻。

听闻舒心的话，看着舒心那病恹恹的模样，屋内所有人都愣住，以往那个懦弱的遇到人教训只知道害怕惶恐，沉默着哭泣的少女竟然会说出如此有技术的请罪之言？此话一出大夫人便也不好再怪罪舒心了。

不能对舒心动手，大夫人原本还想在口头上狠狠教训一顿舒心，哪知舒心竟一句话两个高帽戴给自己，大夫人对舒心厌恶非常，但一想到舒心能给自己带来的好处，便也就将心中的厌怒之气压下，平和一笑，微微蹙眉，走上前坐到舒心床边假装一脸的关心温和问：“心儿的病可还好些了？”

见大夫人关心自己，舒心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惶恐而羞怯的点了点头，挣扎着又要坐起来却是无法，大夫人微微蹙眉，两名丫鬟见状十分有眼力见的上前，一人将舒心扶起身，一人拿着枕头体贴的垫在舒心背后，扶着舒心靠坐在床头。

“多谢母亲关……咳咳咳……”舒心坐好之后羞怯的看了大夫人一眼后道谢，哪知话未说完便咳了起来，因咳得突然，舒心来不急拿手帕便用手捂着嘴巴，越咳越厉害，一副仿佛要将肺咳出来的架势。

大夫人看着咳得厉害的舒心，不由拧起了眉，就在舒心越咳越厉害。大夫人眉头越拧越紧之时，舒心用力一咳，咳嗽声终于止住，而舒心也仿佛因咳嗽耗尽了本就不多的力气，努力压抑着急促的喘息，缓缓放下捂着嘴的右手。

“嗬！”

随着舒心右手的放下，大夫人倒吸一口冷气。

第5章

“血！”

舒心愣愣看着自己满是鲜血的手心。不敢置信的呢喃。接着又不轻不重的咳了起来。

血腥味缓缓弥漫开来，舒心求助般向大夫人伸出带血的手，大夫人惊了下。猛的站起身，看着舒心的眼神带上丝惊恐。

舒心迷茫的抬眼看向大夫人，缓缓抬起干净的左手，轻轻擦拭嘴角的血迹。不仅没擦干净还划开更加刺眼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