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嘉丽没有什么废话，她的拜占庭语说起来有些生硬，让墨菲斯明白眼前的女人显然没有去过一次拜占庭甚至那个大陆的任何一个国家，但是是什么让对方对自己感兴趣？

“长话短说，我想问问我们之间有什么可以交流的事情？”墨菲斯明白自己既然来了就要明白对方的意图，在异国遇到“同乡”可不是什么容易事，而对方看起来已然在这个国家立足，如果处理好这份关系，以后在这个帝国所进行的所有计划恐怕都可以省下不少步骤。

墨菲斯可不愿意和奥兹拉那样的皇室直接进行大量交易，直面“官方”时的通常需要考虑的东西太多，因为他不仅仅代表着自己身后的“守夜人”，还要考虑拜占庭帝国，但面对斯嘉丽这样的权贵巨贾，就容易处理得多。

“不觉得作为使节出现的你，实力有些强大的过分了么？”

斯嘉丽的语气不疾不徐，示意两人就坐后亲自为两人倒上了茶水，自己则坐在了一旁的扶手椅上，姿态放松，没有任何警戒的摸样，“你在皇宫内部做的事情我都清楚，拜占庭虽然是目前的强国，但是一位强大到超乎国家限制的人，似乎不应该仅仅担任一个‘使者’这样简单的职务，否则拜占庭的疆域早应该超过曾经的古西迦帝国了。”

“所以？”

墨菲斯不明白对方想要什么。

“我只是一个式微家族唯一能维系的后人而已，而我存在的意义...并不是单单如我所言般‘苟延残喘’下去，”这位姓歌帝梵的血族似乎对于阿什坎迪的身份并不了解，但并不妨碍她在两位被教廷冠以“大异端”名称的家伙面前直言自己的目的：“歌帝梵家族还有一个使命。”

“等等。”

墨菲斯抬手示意对方停止，随即自己整理了一下所接受到的信息，皱眉道：“在你没有确认我属于什么阵营的情况下就告诉我这些，不觉得有些不妥？况且，你真的知道我是谁、而她又是谁么？”

“你是龙骑士，她是你的伴侣，”歌帝梵看起来很天真也很淡然的说道：“于我而言，这就够了——你也可以把我当做疾病乱投医。”

墨菲斯和阿什坎迪同时有些发愣，按理说对方不应该么白痴才是，否则怎么能走到让奥兹拉亲王都忌惮的地步？她又如何在这种政治环境中拥有如此过人的财富？

“今天偷袭我的那个法师，如果没猜错的话是你的人？”

冷不丁冒出来的一句话，让斯嘉丽的目光抬了抬，依旧淡然的点点头道：“是，我不想有皇室的探子继续呆在你身旁而已。”

“我们似乎还没拿出可以互相信任的诚意便想着接下来的合作事宜...”墨菲斯眯起眼睛...如果对方是在认真思考过后说出刚刚的话语，那么一定有别的地方自己并没有注意到。

他的话语说道一半时渐渐停住，眯着眼睛望着身前这位异国他乡的混血血族，却是突然问了一个看似毫不相干的问题：“血族可以和人类结合并生下后代？”

旁边的阿什坎迪一早就注意到了这个问题，她很清楚血族和人类结合的后果大多都是悲剧，历史上不是没有过类似的例子，听起来浪漫，但现实往往是残酷的——因为人类和血族无法生下后代，血族发展自己的直系只能是族内繁育或“初拥”，而这也是在血族遭受严重打击后实力愈加虚弱的原因，纯粹的血族越来越少，“初拥”后的血族实力往往不值一提，即便有几个不世出的天才，却因为无法找到合适自己的血族伴侣而无法将这种血脉良好的延续下去。

混血血族？这个概念乍一听合理，但实际上历史根本没有过这种存在。

“墨菲斯阁下，你终于问到了问题的关键。”

斯嘉丽很客气，语气中没有多余的感情，只是像一个刚刚认识的朋友那般淡然笑了笑：“按照惯例，混血血族是不可能出现的，但很显然，关于我的身世你们并没有猜错，我的父亲是一位人类，而母亲则是歌帝梵的前任族长。”

墨菲斯没有说话，阿什坎迪始终沉默，她静静的坐在墨菲斯身旁。咀嚼着斯嘉丽刚刚话语中的另一层意思，随后她放下了手中刚刚端起的茶杯，低声道：“你的意思是，歌帝梵家族拥有可以让血族‘崛起’的方法，并且想通过这种方式来做一笔交易？”

如果斯嘉丽的话是真的，那么“血族”还真没准可以由这种混血方式重新崛起——不过这不是肯定的事情，风险必然存在，因为眼前的混血血族斯嘉丽本身实力只有伯爵出头。

“混血的血族可以完美继承双方的血统，而不是如‘初拥’般单纯的改造一名人类。我知道除却歌帝梵家族以外的那些血族目前状况有多糟糕，作为‘血族’这个整体，我想复苏和崛起的时机来的永远不会嫌早，不是么？”

斯嘉丽的话语很明显，她可以使用让血族与人类“通婚”的方式来培养更多更强大的血族，而阿什坎迪明显处于她说服的目标之列——只要是血族，恐怕都不希望看到自己的家族被人类压的喘不过气来的一幕，换句话说，如果此刻站在这里的是威廉，恐怕会立刻坐下进行下一步的磋商了。

但显然，看起来孤注一掷的斯嘉丽是在进行一场赌博，墨菲斯眉头皱的越来越深，他很清楚事实绝不会像对方说的那么简单，和自己这个级别的家伙如此“坦诚”，墨菲斯明白这可能是一个最简单但最有效的“障眼法”。

“让我猜测一些别的东西吧。”

让阿什坎迪都感到诧异的是墨菲斯竟然再一次转变了话题——“超过一百名实力强大的狼人，我相信它们不一定都是从拍卖所买来的吧？狼人和血族似乎总有着一些莫名其妙的联系，不是么？”

这话说的阿什坎迪微微扬了扬眉毛，不过这动作很细微，斯嘉丽和墨菲斯都没有注意到。

“既然提到了狼人，我倒是可以说明一下现在奥古斯帝国内的血族和狼人状况，不知道有没有兴趣听？”

斯嘉丽并没有在意墨菲斯的问题方向的转变，这位身材丰满的血族轻轻向椅背靠了靠，笑着问道。

“愿闻其详。”

“奥古斯帝国对狼人的态度近似于对流寇和叛军，抓住即直接处决，或者类似今天你看到的那样，有些实力的拉到拍卖会上拍卖。”她本想继续说什么，但随后却是起身，来到客厅内的一个柜子前，伸出手“咔咔”打开了封闭的柜门，拿出了一样东西，“但是这些实力强劲的家伙曾经是血族的家奴，他们是血族的最忠诚战士，守护者。”

黑寡妇将手中的东西放在了墨菲斯的面前，那是一个狼人头骨，墨菲斯不难分辨那硕大的犬齿和巨大而与狼近似的形状，但是不同的是这个狼人的头骨之上还有着一个徽记。

墨菲斯发现这个标志和歌帝梵的家徽如出一辙。

一叶知秋，墨菲斯立刻察觉到了眼前这位血族和狼人之间的关系，问道：“所以你和他们的关系远不止拍卖预备拍卖这么简单？边境的流寇、土匪...这些家伙的实力和可以改变样貌的特征足以让你组建一个硕大的情报网，甚至可以直接让他们成立一个单独特殊机构，并从中谋取难以想象的财富，不是么？”

“兰恩是因为任务失败被俘而被拍卖的，我买他只是类似贵族用赎金赎回自己的家臣一样。”斯嘉丽说的轻松，墨菲斯在心里却一阵发憷——几万枚金币买一头狼人？

唯一的解释就是这头狼人能给她带来的利益绝对超过那些金币的总额。

“你有一只军队。”

墨菲斯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因为一个想法突然在他的脑海里冒了出来——“这支军队没有必要和奥古斯帝国起什么冲突，但你却可以通过我让他们拥有另外的出路...一群强大的狼人去了我所在的大陆会做什么？”

他的声音渐渐低沉下来，随即目光抬起，直视着眼前这位混血血族，道：“你想要的...是复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