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别哭了,都是我不好。”柔情的声音似乎与他整个人根本不太符合,修长的手指插\/入她的发丝中,疼惜无比。
眼泪打湿了他的胸口,林暮雪才从他怀里探出头来:“林啸,我没事。”
永远的逞强就像是她心里的那座城墙,永远将他隔离在门外。
林暮雪靠在座椅上,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气,才开始倒车,继续向前,只是车速不再似刚才的狂野,保持正常的速度。
“你这是要去哪?”青阳林啸手肘支着车窗,心思复杂。
“我想去一趟乡下。”嗓音微微有些沙哑,那个地方,那个熟悉却又陌生的环境,是段瑶出生的老家。
林暮雪努力压抑胸腔里喷涌的痛:“你为什么把车丢了?”
“不弃车,你会停车?”
好吧,她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
……
段瑶的老家是在A市偏远的乡下,乡村落后,没有铺路,只能走土路,颠簸了接近四个小时,林暮雪根据自己多年来存有的记忆开到了一颗梧桐树下。
梧桐树的右侧是一块土地,绿色的菠菜种的又大又好。
一个佝偻的背影映入她的眼帘,眼眶微红,她咬紧牙关,胸腔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即将溢出,她伸手捂住自己的嘴,泪水划过手背,滴落而下。
老人一手提着篮子,一手拖着锄头,步履蹒跚的、吃力的从土地边缘的小路向这边走来,骨瘦如柴的身子在风中微微晃动中,在阳光下显得是那样的沧桑和孤独。
泪水如那关不住的洪水冲破她的双眼,滂沱而下,她就站在梧桐树下,紧紧的盯着老人的身影,时隔二十多年,他真的老了,以前意气风发的他,被满脸的风霜洗去了他的年华。
以前他总是喜欢用他那年轻的手,抚摸着她的头,温柔的,慈爱的笑着:“瑶瑶,爸爸相信,等你长大了,一定是村子里最漂亮的,也是最野的丫头。”
林暮雪的心口被一股巨大的痛挤压,呼吸都不再通畅。
青阳林啸看着她哭泣绝望的样子,心疼的将她揉进自己的怀里,他好想问她怎么了,为什么那么伤心,可是他知道,她一定不会说。
段父抬头忽然看到了他们俩,慢慢移动着脚步,那蹒跚的样子,令林暮雪好想失声痛哭,但她使劲使劲的吸气,努力让自己的情绪不那么激动。
“你们找谁?这里已经没有其他人了。”段父的嗓音很小,虚弱,还有那么一点的颤抖,这些特征都表明了他已经完全老了。
段父也不过才六十多岁,却被残酷的现实折磨成了现在的样子,篮子里装满了蔬菜,林暮雪颤抖着双唇,嗓音沙哑的不成调子:“我帮你拿。”
她夺过篮子和锄头,段父微愣,林暮雪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你放心,我不是坏人,我……你介意我去你家休息一下吗?”
段父憨厚温柔的笑道:“当然可以,这个村子已经很久没外人来过了。”
他永远都是那么那么的善良和憨厚,无论是谁,他都喜欢伸手给予微不足道的帮助,就像她,明明是一个不认识的人,却也会往家里带去。
尽管这个家已经破烂不堪,泥土已经脱落,门前堆满了干树枝。
这是一座泥土瓦房,前面是一个小院子,院子中央还有一颗杏树,只是这个季节树叶已经脱落,光秃秃的。
院坝上有一个石圆桌,是当年段父自己用水泥切成的。
眼前熟悉的环境勾起了林暮雪所有的回忆,那些记忆就像汹涌不止的猛兽,袭击着她,溃不成军。
段父用大大的、边缘已经发黑的瓷碗盛满开水端来,他摇摇晃晃的身子让林暮雪胆战心惊,她立马起身:“你不要动,我们自己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