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愣了好半响,玉皇后才猛然反应过来,立即上前,淑妃回神,也是跟上玉皇后,一后一妃,一起将靖丰帝扶起来,满脸担忧的打量着靖丰帝,瞧见他鼻间的一抹鲜血,二人皆是一诧。
“皇……皇上……”玉皇后下意识的吞了下口水,其他人更是立即诚惶诚恐的跪在了地上。
方才这一摔,竟是摔伤了么?
安九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靖丰帝,嘴角禁不住抽了抽,越发的幸灾乐祸。
“来……来人,请太医,请太医!”玉皇后忙道,若是皇上摔出个好歹来,可又如何是好?
秦公公领命,立即亲自下去,留下的人,也都是满心慌乱,惶恐不安,小心翼翼的留意着靖丰帝的神色,似担心受到这帝王之怒的波及。
而那个罪魁祸首……北似娴却是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众人,呵呵的笑着,“皇上……血……哈哈……”
“放肆!放肆!”靖丰帝怒声喝道,几乎是气得跳脚,这娴妃……竟是连他也伤了!
感受到鼻子的痛,靖丰帝说不出的愤怒。
“皇上,臣妾……救了你,方才……康宁公主,就在你身旁呢!”北似娴得意的道,突然,她却是皱了皱眉,跪在地上,“臣妾知罪,都是臣妾无能,臣妾没烧了死她,才让她继续做恶,不过……皇上,臣妾不会让她伤了皇上……”
北似娴说着,更是赫然起身,朝着靖丰帝走去。
靖丰帝瞧见她的举动,立即后退了一步。
“来人,护驾,护驾!”玉皇后忙开口,随即,侍卫便挡在了北似娴的面前,将她和靖丰帝隔绝开来。
“皇上,臣妾……臣妾是要保护你呢!”北似娴被挡住了路,眉心越皱越紧。
淑妃见此情形,却是冷声开口,“娴妃姐姐,你烧了长乐宫不说,竟还敢冲撞皇上,伤及龙体,你该当何罪!”
呵,这娴妃当真是失心疯了么?
如果是,那就再好不过了!
“皇上,娴妃娘娘不是故意的,她疯了……她连自己在做什么都不知道……”木桃忙道。
“疯了?疯了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淑妃紧抓不放,转眼看向靖丰帝,“皇上,娴妃身为宫妃,却致龙体有损,如此大逆不道,其罪当诛!”
靖丰帝蹙眉,其罪当诛?
杀了娴妃么?
可娴妃在宫中对皇室和北王府的意义……当年,她迎娴妃入宫,这些年来,对她的荣宠,始终不曾消减,还不是因为,有她在宫里,必要的时候,他刻意牵制北王府!
对他来说,娴妃是一颗意义非常的棋子,可……其罪当诛?
杀了她,不但失去了一颗牵制北王府的棋子,甚至……若是因此激怒了北老王爷,便也给了北王府一个极佳的理由,对皇室不满了啊!
虽然皇室和北王府,暗流涌动多年,可还不到将一切揭到明面儿上的时候。
先前,因为夏侯音,已经让北王爷积怨颇深,若是杀了娴妃……
靖丰帝感受到鼻子处传来的疼痛,理智却是渐渐回笼。
纵然是娴妃烧了长乐宫,更是伤了他,此事,他也不能重责了!
就像,他方才不能让北柔死一样!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看了一眼被火烧着的长乐宫,靖丰帝沉声开口,“娴妃受惊,得了疯病,这长乐宫也是不能住了,罢了,将她安置到一个安静的地方休养吧!”
话落,靖丰帝一甩衣袖,大步离开。
“皇……皇上……”
没想到娴妃犯了这么大的事情,皇上还这般护着她,不予追究,淑妃心中不甘,想要再说什么,靖丰帝已经大步走出了老远。
“疯病……谁得了疯病?”北似娴口中喃喃,那眉心微微皱着,混着那浑身的狼狈,和平日的她,完全是两个模样。
淑妃淡淡的瞥了她一眼,眉心微蹙,这么好的机会,当真就任凭它溜走了吗?
疯了?以娴妃身后北王府的地位,若是哪天她的疯病给治好了,那……
淑妃眸子眯了眯,心中盘算着,看向玉皇后,敛眉道,“皇后娘娘,娴妃姐姐得了疯病,竟是将长乐宫都烧了,若是她还继续烧宫殿,那可如何是好?眼下,将娴妃姐姐安置在哪个宫中合适呢?这安置的地方,可要好好的选选了,不然,再烧他几个宫殿,造成什么大的损失,以皇上对娴妃姐姐的疼爱和纵容,左右都不会怪罪,到时候迁怒皇后娘娘你可该怎么办?”
玉皇后蹙眉,淑妃的心思,她如何不明白?
她想着娴妃没有翻身之日,她又何尝不是如此?
娴妃虽是北王府的人,可这些年,她一直拉拢她,她都不为所动,如今她已经等到了卿王妃这一派的支持,娴妃留着对她也无用,这些年,因着她是北王府的人,实在是让皇上分了她太多的恩宠。
饶是这样烧了长乐宫,伤了皇上,皇上竟也不追究,这皇宫之内,怕也只有她娴妃能有如此的恩宠,就连她也及不上啊。
休养么?
玉皇后瞥了一眼娴妃,叹了口气,“淑妃妹妹说的甚是,只是,总不能不安置娴妃妹妹吧?这事,着实也是将本宫给难到了,淑妃妹妹的脑子素来灵活,可要替本宫好好想想,该如何安置娴妃妹妹才好。”
淑妃心中一喜,“有一个地方,离这边的宫殿群远,倒是比较适合安置,只是,那地方,怕是配不上娴妃姐姐的身份。”
“哦?什么地方?说来听听!”玉皇后挑眉道。
“凌霄宫……”
淑妃话落,玉皇后也是一怔,她以为淑妃的目的,是要将娴妃安置在冷宫,却没有想到……
凌霄宫,紧挨着冷宫,更是和冷宫无异,而那个地方,这二十二年来,都是皇宫里的禁忌,平日里,连提也鲜少有人敢提起。
“放肆,那里……”玉皇后脸色一沉,厉声喝道,脸色越发的难看。
淑妃身体一怔,立即跪在地上,“皇后娘娘息怒,臣妾心直口快,只想那僻静的地方,就只有那两所宫殿,冷宫断然配不上娴妃姐姐的身份,而凌霄宫……虽说是萧太子妃的住所,可也清幽,想来最是适合娴妃姐姐养病,再说……这么多年,无人靠近凌霄宫,皇上更是对萧太子妃不闻不问,更是下令,不许那边的消息传出来,说不定,那萧太子妃都已经死了呢,左右那凌霄宫空着,倒不如派上用场。”
萧太子妃?
安九听着淑妃的话,眉心微皱,那曾是靖丰帝还未登基之时的太子妃,可却因为,当年齐王的谋乱,无缘皇后之位,更是被关在了凌霄宫里,今日若不是被淑妃提起,只怕,世人当真就彻底的忘记这个人了!
凌霄宫?安九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娴妃,那对娴妃来说,或许是个更好的去处。
“烧死你……本宫要烧死你……”北似娴呵呵的笑道。
那声音传入玉皇后的耳中,玉皇后眉心皱得更紧,目光扫过娴妃,一甩衣袖,嫌恶的道,“罢了,就听淑妃妹妹所言,安置在凌霄宫吧,那地方,也确实适合她养病!”
哼,就算以后皇上问起,她便也可以说,是淑妃的主意,而娴妃……进了凌霄宫,怕比冷宫更没有机会再见皇上吧!
玉皇后敛眉,淡淡的瞥了一眼木桃,“好好伺候你家主子,在凌霄宫好好的养病,若是弄出什么乱子来,仔细你的这条小命!”
木桃一怔,忙不迭的磕头,“是,奴婢遵命,奴婢遵命……”
玉皇后看了一眼依旧还燃烧着的长乐宫,虽然宫人们已经在救火,可是,看这样子,长乐宫是彻底的要成为废墟了。
玉皇后正要离开,看到北柔和卿王妃之时,想到方才的事情,眉心微皱,“卿王妃,柔儿该也有好些是没有回北王府了,让她今天随你回去,陪陪你也好,至于太子那里……本宫会派人传话过去,你无需担心。”
北柔一怔,忙的福了福身,“谢母后……”
她这满脸鲜血,若是被太子看见,怕要引起他的不悦了,皇后如此安排,甚好!
“都各自回宫吧,左右这长乐宫……是毁了!”玉皇后冷哼一声,在芳容姑姑的搀扶下,缓缓离开。
淑妃看了一眼娴妃,脸上笑意嫣然,心中更是痛快。
今天当真是好事连连,元妃失了女儿,必然恨上了北柔,她若是能好好利用,岂不又多了一颗棋子了么?
还有这娴妃……呵,这四妃之首,该是时候换人做了!
一脸得意的离开,北柔和卿王妃也都散了去,娴妃看着那大火,依旧疯狂的笑着,叫喊着,安九站在一旁,分明瞧见她的眼里,竟是有泪花隐现。
“烧了……烧了好……”娴妃口中喃喃。
安九明白,二十多年来,长乐宫都是她的牢笼,现在,她终于挣脱出来,开始为她想要守护的人而活,如何能不落泪?
“娴妃娘娘……”安九走上前,和娴妃并排站着,低低的声音,便只有二人听得见,“安九送你一程吧!”
那凌霄宫,虽然在皇宫之内,却甚是偏远,和这长乐宫,一个是天上,一个是地下,娴妃如此,总是让人觉着有那么几分萧索。
“不用了,今日之事,本宫谢过安九郡主,他日有机会,北似娴必定相报,从今自后,这宫里,便不再有娴妃,皇上越是没有机会看见我,越是不记起我,我和肚中的孩子,便越安全。”娴妃脸上依旧是那疯疯的笑容,映着那火光,说不出的诡异。
凌霄宫么?
皇上对曾经的萧太子妃讳莫如深,那个地方,对她来说,无疑是个最好的去处了!
安九敛眉,沉吟片刻,朝着娴妃福了福身,“如此,安九祝姑姑得偿所愿,一切顺遂。”
“烧了……”娴妃看了安九一眼,朝着长乐宫的火中跑去,木桃见此情形,立即上前将她拉住,“娘娘,咱们走吧,跟奴婢走……”
木桃拉着“疯了”的娴妃,却是被她带得四处乱窜,安九看在眼里,心中明白,以娴妃娘娘的谨慎,在凌霄宫中,定能得偿所愿,而那凌霄宫的萧太子妃……
希望不要成为娴妃的阻碍才好!
萧太子妃……安九蹙眉,不知为何,不仅仅是现在想着,饶是方才听到这几个字的时候,她的心中,竟是有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一闪而过,快得让安九也无法抓住。
安九带着红翎出了皇宫之时,正瞧见北策的马车在朱雀门外等着,马车旁的赤枫,似对着马车之内说了什么,下一瞬,那马车之内,一个白衣男子走出,远远的,二人的视线便在空气中交汇。
“北策?”安九挑眉,大步朝着那马车飞奔而去,才一日不见,此刻,她的心里,对北策便有了思念,似迫不及待的要冲入那人的怀中。
北策瞧着那女子的举动,先是微微蹙眉,可随机立即下了马车,迎上了安九。
“瞧你急得,这冬日里的地面湿滑,若是摔着了可怎么办?”北策在安九的额上敲了一下,可那动作,在他做起来,说不出的优雅宠溺。
安九吃了个痛,瘪了瘪嘴,却是一跃撞进他的怀里,双臂圈着他的脖子,真个人似掉在她的身上,“一日不见,如三月兮,这位公子想得我好苦,又可怎么办?”
安九皱着眉,空出一手抬起北策那宛如天人的绝世容颜,挑逗意味甚浓。
北策嘴角一抽,饶是一旁的赤枫和紧跟而来的红翎,竟也看到北世子那俊美无俦的脸上一红,经不住暗自偷笑,怕也只有安九郡主,能如此待世子了!
“你……成何体统!”感受到那两束戏谑的目光,北柔目光闪了闪,有些羞恼,这安九,二人私下里,倒也罢了,这在人前……
“呵呵,公子莫羞,左右是本小姐的人不是?!”安九挑眉,看北策如此,更是兴致昂扬。
北策蹙眉,更是拿这个女人没有丝毫办法,索性一把揽住安九,一跃上了马车,将她丢在马车之中,便沉声吩咐,“赤枫,回府。”
“回府?回北王府么?”安九蹙眉,有些疑惑。
“本公子左右都是的你的人来,回哪个府不一样么?”北策挑眉一笑,抓着安九的手,紧紧的握在手中,唇更是凑近她的耳边,“你我已是夫妻,又何必分你我?”
安九一怔,这北策是转了性了么?
今日的他……怎的透了几分魔性?
可北王府……安九想到什么,眉心微皱,“今日,我有多了个明面儿上的敌人了。”
北策蹙眉,却仅仅是一瞬,那眸中一闪而过的冷淡便恢复如常,“你的敌人,便是我的敌人!”
“可那敌人……”安九眉峰一挑,急切的道。
“无论是谁,与你为敌,便是与我为敌,若全世界与你为敌,那我也不怕与全世界为敌。”温润的声音在马车内响起,打断了安九的话。
安九身体一怔,对上北策温柔且坚定的眼,心中一动,哪怕这个敌人,是她的妹妹么?
安九想到什么,眸光微敛,以北策的能耐,怕是早知道方才在皇宫里发生的事情了么?
所以,他才会来了皇宫,可却在得知自己无碍无恙之时,放下心在这朱雀门外等着,这个猜测,让安九心中更是一暖,支撑起身子,大大的在北策脸上亲了一口。
那温软的触感,让北策一怔,片刻失神。
“没想到世子平日里看着呆板,可说起情话来,却一点儿都不含糊,让我禁不住想以身相许呢!”安九挑眉一笑。
以身相许?
本因为方才那一吻,而有些失神的北策,听到这一个字,再是一惊,那张俊美的脸上,倏然通红。
“哈哈……世子,你这么容易害羞,婚后可该怎么办?怕要天天都红着脸了!”安九瞧见北策的模样,禁不住打趣道,“果然是个处男!”
说罢,拍了拍北策的肩膀,一副热心的模样,“别担心,有些事情,我慢慢教你。”
北策一张脸,更是一阵青一阵白,这女人……
虽然已经知道安九行为大胆,出口惊人,他依旧免不了……这个女人……慢慢教他?北策蹙眉,看着安九,那眼神,说不出的诡异,饶是安九,也探不出他那深邃的眸中,在想些什么。
“你……”安九只是下意识的将身子往后仰了仰,北策那眼里闪烁的东西,可有些不正常啊!
至少……她是从未见过!
安九莫名咽了一下口水,下一瞬,一只大手抓住她的手臂,轻轻一拉,安九的整个身体,便被一只长臂紧紧的揽入怀中,“北策……”
正要问他想做什么,那张俊美的脸压了下来,一双唇覆在她的唇上,生生将她要出口的疑问给吞了进去……
温柔的触感,一时之间,安九脑中一片空白,北策他……安九震惊的瞪大着眼,可初时的震惊,仅仅是在瞬间便化成了无限的旖旎,呵呵……这北策终于开窍了么?
竟是主动吻她,记得那一晚,他也只是不停的亲她的脸颊,那君子的模样,实在是让人禁不住怀疑,是自己魅力不够,还是这北世子,当真如她先前猜测的那般,对女人不感兴趣,而是对男人感兴趣。
就算是北策终于下定决心娶自己之后,二人日日相处,这男人便也是谨守礼教,最多也是拉拉她的手,她从他的眼里,只看到宠溺,却没有看到*。
她体谅他是个古人,又是处男,自然不谙男女之事,心中更是盘算着,是不是要在新婚之夜,用点儿催情的东西助助兴,却没想到,今日,他竟然给了她这么大的一个惊喜。
原来,并非是她魅力不够,也并非是他对男人感兴趣,而是先前自己对他的“刺激”还不够么?
呵呵,安九感受到那唇的温软,心中窃喜,今天她安九可是赚大发了!
北世子的初吻,就这么献给了她安九,这若是说出去,指不定要碎了多少女子的幻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