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姐夫,那卫大人到底去哪儿了啊?”
石亨脚步不停,抱着以青回答说:“听冯大夫说,好像是去山上采什么草药去了?”
草药?
“可是,天快黑了,他一个人在山上,安全么?”以青有些担心。
“放心吧,”石亨笑道,“卫林的母亲身体一直不好,他家境贫寒,学过两年医术,倒是尝尝爬到山上去采药,更何况,他功夫不低,不用担心。”
没想到,卫林也算是半个同行啊。
以青倚着石亨的肩膀,回过头,望进已经发暗的山林里,却瞄见了地上一动不动,毫无声息的齐中远,他如一具被扔掉的破布娃娃一样,无知无觉的趴在那里。
不知怎么,以青有些不忍心再看,她抬头对石亨问道:“姐夫,你说这山林里有野兽么?”
“野兽?”石亨皱皱眉,“倒是没有听见,想来也是怕人的,咱们点着火光,一般的豺狼虎豹都不敢轻易靠前的。”
“这样啊,”以青眨了眨眼睛,“那在山林入口的地方,就是那陷阱边上我们也点上篝火吧,一是驱赶野兽,二是为晚归的卫大人照个亮……”
以青没有说完,石亨停住了脚步,问道:“三是……为了他?”
以青一怔,没有否认,就听石亨沉沉开了口:“青儿,其实有些话我不该问,也不能问。但是,我能知道为什么么?”
“什么……为什么?”以青有些结巴。
“为什么你不恨他?”石亨貌似边回忆着边说道,“齐中远,是齐家的人,他们打得什么好算盘,你我都清楚。你的姐姐,蓝儿,不就是被他们齐梅两家联手害死的么?还有,”石亨缓了缓语气,“他数次要掳劫了你去,每次见面便是一次劫难。”
劫难?
以青瞧着石亨面色沉沉的说道:“第一次,还是在你小的时候,他从石府带走了你,在荒野外遇险;第二次,在大同,他认出了穿着男装的你,我在与他争斗时划破了你的棉甲;第三次,刘阿大的婚礼上,他在雨夜中抢走了你,并且一走就是一个整夜,那一夜,你知道我多自责么?不过,还好,冯大夫找到了你,我才能救下你;第四次,就是在这大同城外,你不知怎么又落到了他的手中,只是这次他居然敢要你用终身来换我的平安?……”
“不是……不是……”以青摇摇头,分辨道,“第四次,不是在大同城外。”
“……那是在哪里?”石亨有些意外。
“在我住的那个院子对面的林家。”以青回忆着叙述道,“听林家小妹说,他是家里刚刚雇来的帮忙的人。”
“帮忙?”
“嗯,当时齐中远易容成了一个中年妇人,矮小精瘦的,一点都没看出来,我想他应该是会那种改变形态的功夫,比方说缩骨功什么的。”
“缩骨功?”石亨一愣,沉吟道,“这武功一般是盗墓贼的功夫,而且向来不传外人的。齐家是做钱庄起家的,看来为了让齐中远成才,想必是付了重金,请了江湖上的好手来教导他,真的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
“原来是这样,那想必这缩骨功一定很难练成吧?”以青对这些稀奇事物向来好奇。
“这个,我也说不好,”石亨为难道,“青儿,你知道的,我常年带兵打仗,怎么能得到那么多江湖上的消息呢?不过是鹦鹉学舌罢了?”
“那,学的是谁的舌啊?谁是鹦鹉?”以青眨了眨眼睛,问道。
石亨长眉微挑,嘴边含笑:“那你猜猜看呢?”
以青的大眼睛滴溜溜一转,笑靥如花:“还能有谁?肯定是黄大哥啊!他活跃于江南京城两地,一定消息灵通啊,又是那样机灵地像一只老狐狸,岂有他不知道的事情呢?”
“青儿聪慧,”石亨并不意外,只是目光深深地看向以青,“你啊你,年纪不大,心眼却也和黄兄差不多了,他若是只老狐狸,你啊,就是一只小狐狸。”
以青不好意思地笑了,谦虚道:“姐夫过奖了。”
“说着说着跑题了,”石亨才想起刚刚存留在自己心底的疑问,“你说那齐中远是早就埋伏到你的邻居家里去了?那他是为什么呢?以齐家在大同的势力和郭敬这个靠山,完全可以不必如此谨慎的啊!”
“这个嘛,”以青歪着头,“我也只是大概推测了一下,黄大哥看见过,是蒙古人送齐中远回的大同,但是那个时候,应该已经是我们都以为他死了的两周后了,可是那天去月华楼,却没听说过在那段时间月华楼歇业关门的事情。所以,我猜测,其实是有人已经顶替了他的位置,也许是对外做的烟雾弹,也许是对内做的定心丸。”
“那,想必定然是齐家的人了?”石亨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嗯,而且这个人你也认识的。”
“我也认识?……”石亨垂下长眉思索了片刻,“难道是巧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