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的街角楼顶上,不知是那个散修看得有些失了神,竟然一个忍不住,大声叫喊了出来。楼上的夜阑听到此声,心底极是不喜,一抬头狠狠地盯了那个发声喊叫的西锦城散修一眼。
那个失声喊叫的散修,被夜阑如此一盯,身体顿时一颤,心底升起了几丝莫名的恐慌,他赶紧闭上了嘴,低头转身往后方退去。
“果真是英雄出少年,这位小兄弟的身法如此灵敏,到也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了。自我修为突破金丹以来,能够以筑基期的修为,从我手底下逃脱的,你还是第一个。”夜阑阴厉的脸色,忽然间毫无预兆地转怒为喜,说出了一番令人费解的夸赞之辞来。
林轩闻言一愣,实际上他自夜阑手里逃脱,心中也是有些后怕,刚才那刻自己若稍微疏忽一点,势必会被夜阑给伤到。但林轩没想到的是,夜阑竟然丝毫不提弟子被抓之事,反而话锋一转,颇为随意地夸起人来。
“夜阑,你的弟子如今在我手里,若想要他性命,便拿吕昌二人来换!”林轩心知夜阑为人反复无常,决不能被其言语迷惑,他也不再多说,只是将五花大绑的刘吉朝前一推,朗声朝鱼香楼叫道。
“我本以为,你是要动手救人,想不到却是一出瞒天过海,声东击西之计。你们既然想要我这不成器的弟子,那就尽管留着好了,顺便也替我好好管教管教,哈哈哈哈……”夜阑阴声长笑,似乎并无换人之意。
而身体受制的刘吉听到此言,却同样也不生气,仿佛早就料到夜阑会这般说似的,因而他只是一言不发地看着楼上的夜阑,脸色始终显得极为平静。
楼阁之中,吕昌的惨叫声依旧在反复响起,只是比之原先,已经弱了不止半筹。那声音听来,显得声嘶力竭,似乎快要叫不出了。被捆在另一边的吕云,则是急怒难耐得拼命挣扎,好像恨不得一口气扑过去,帮吕昌解除痛苦。
而当听到了夜阑不冷不热的言辞后,原本生出期待的吕家众修士,心念顿时又沉入到了谷底,若是夜阑真的不顾刘吉生死,那吕昌的性命,恐怕很难救得下了。吕松的神情,也是微微一白,知道今日想再救吕昌,已经是不可能之事。
林轩的手里还抓着邪修刘吉,但心底同样感觉很可惜,拿这个的法子,来对付夜阑那种积年的老魔,果真很难凑效。然而在下一瞬,林轩却又似想起了什么,心中暗道:“此贼诡计多端,行事始终似真还假,他口中如此作态,心里未必没有其他念头,我且再试他一试!”
“夜阑!既然你的弟子毫无利用价值,那在下立刻便将其诛杀,随后将其尸体存贮起来送回镇天门,交给刑堂做案本!”林轩说着,右手一翻,沧Lang剑突现而出,唰地架上了刘吉的脖颈。
“且慢!这位小友,老夫方才不过戏言,岂能太过当真。我这几十年来,就只有他一个徒弟,竭尽心力将其培养出来,怎么说丢就丢。还望小友可以手下留情,有什么事情,大伙坐下来谈如何?”转瞬之间,夜阑语气突然一缓,竟是有些服软,开口求起情来。
夜阑话未说完,又是抬手对着吕昌一招,那朵蓝绿色的裂魂火,立刻自吕昌体内飞出,落入了夜阑的掌心。随之夜阑指尖轻轻一弹,幽冷的火苗又回到了灯盏的芯子上。
吕昌哮喘似的惨叫声,这才停了下来,整个人无力地垂着头,口里都溢出了白沫来。好在他还能保持住神智不灭,尚未失去自我。
站在四周的吕家弟子,本来还感觉颇为沮丧和愤恨,一见夜阑收回裂魂火,心中顿时又有了希望。众人在为林轩的冷静感到赞赏的同时,也对夜阑的反复无常感到可怕。
只是没有人知道,在夜阑的心底,却是正想着另一回事:“刘吉死了不要紧,大不了我日后再收个弟子,但那废物的身上,放着一件极为重要的物事,倘若落入吕家人或镇天门的手里,那可就真的不妙了。”
原来当初不灭教的接引使者赵帆选中夜阑,决定引荐其进入不灭教时,给了他一件用于证明资格的木牌。然而因为当时时间仓促,而夜阑又不在自己的老巢,赵帆只好先把资格木牌交给夜阑的弟子刘吉,令其代为转交。
夜阑回到西锦城后,虽知有这么回事,但也没有急着把木牌从刘吉身上取回,而是又忙起对付吕家之事来,所以才有了今日这出微妙不已的局势。
“嘿嘿,吕松,我知道你是想换回你儿子,只是你手里只有一个人,而我手里却有两个,一命当然只能换一命,不知你想换哪个?”夜阑平静下心绪,冷声对着楼下问道。他自然明白此刻,自己的态度决不可以放得太低,否则被对手抓住了软肋,就难免会陷入被动的局面。
想换哪个?这个问题,本是令吕松等人为难了很久的抉择。如今却反过来,又一次从夜阑口中提出,却也颇具戏剧性。
“夜阑!你若真的在意这个弟子,如何还敢讨价还价,换一人跟换两人,又有什么区别!莫非你真正要换的,并不是刘吉本人吗?!”林轩将横在刘吉头顶的沧Lang剑放下,忽地开口追问道。